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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6:27:03 作者: 南書百城
    最後兩站穿過一小片楊樹林,頭頂樹影婆娑,商行舟轉頭提醒她:「你不用跑太快,就走路,走快點也行的。」

    溫盞:「我現在的速度……跟走,差別也不大吧。」

    商行舟停滯一下,竟然還挺認真地想了想:「也是。」

    「……」

    最後這段路,聚集著很多沒跑完全程的人,在隔離帶外圍觀。

    溫盞耳朵嗡嗡響,聽到有人問:

    「咦,為什麼會有兩個人一起跑。」

    「是一對嗎?」

    「是吧,他們看起來好配啊,連臉上的油彩都是情侶的!下次我也要帶男朋友來!」

    ……

    溫盞心頭一跳。

    幾乎情難自禁地,她目光偏移,落到商行舟臉上。

    他這張臉,從中學起到現在,好像沒怎麼變過。

    鼻樑高挺,下頜線條極其流暢,現在沾染彩虹粉末,莫名透出一點帶有性張力的野。

    溫盞遲緩地開口:「商行舟。」

    他看她:「嗯?」

    好像篤定了過完今天他也不會計較她現在的胡話,她膽子空前地大。

    呼吸不太穩,輕聲對他說:「我中考的時候,你在現場就好了。」

    就衝著這麼個人。

    她也會好好跑八百的。

    商行舟微怔了下。

    兩個人一起越過終點線。

    圍觀的人群格外熱鬧,塗初初蹲在終點,衝過來抱著溫盞轉圈圈:「嗚嗚嗚我的盞你好棒!我有在旋轉跳躍給你比心你有沒有看到!就算沒有雙馬尾,你也是今天最好看的崽!」

    剛轉了一個圈,被商行舟冷酷地踢開:「剛跑完步轉什麼轉,滾去旁邊蹲著。」

    塗初初悻悻放下:「那我等會兒再來。」

    溫盞有點暈,但更多的是興奮。

    贊助方全是賣相機的,一等獎獎品是徠卡,二等獎是一部小膠片機。

    跑完全程的參賽者,會獲得一個特殊的紀念獎章。

    商行舟去領獎,溫盞去拿她的章。

    章是玫瑰金的顏色,巴掌大小,很有儀式感,上面刻著橄欖枝、賽事名字和日期。

    她把它從盒子裡拿出來,舉高,認真地盯住觀察。

    脖頸忽然傳來重量。

    弧狀的東西從天而降,溫盞低下頭,看到一隻手托著相機,緩慢地放手,將它掛在她脖子裡。

    是商行舟。

    她呼吸一滯。

    被無數雙「他們到底是不是情侶」的眼睛看著,溫盞忽然有點無措,手指蜷曲了下,但沒取下來。

    商行舟走到她面前,立住。

    長手長腳,仍然是那副拽都不行的樣子,居高臨下,黑色的眼睛中笑意浮現:「現在它不是我送你的禮物了。「

    他說:「溫盞,它是你的獎品。」

    溫盞鼻子一酸。

    後來過去很多年,大學時光逐漸遠去、模糊,變成舊日曆里一個遙遠的點,她仍然不能忘記這一天。

    是初冬。

    天氣晴朗乾燥,一眼望過去,萬里無雲,天空像碧透的果凍。

    沖天的彩虹粉末,年輕的臉,起鬨和騷動,歡呼與尖叫聲。

    以及,商行舟專注地望著她,好像在誇讚她的,一雙眼睛。

    她想,在她非常年輕的時候,確實做過一些不太聰明的事。

    比如長久地暗戀某人,積年累月地觀察他,每天特意繞遠路看他,日記里明明全是與他有關的事卻不敢寫下一個他的名字----

    還有,為了他,跑完不可能的七公里。

    可商行舟不僅是一個秘密。

    他也是她的小奇蹟。

    人潮中,溫盞眼睛濕漉漉的,沉默很久,鼓起勇氣,抬眼與他對視。

    陽光大片傾落下來,心臟跳得像是已經不再屬於自己。

    她聲音有些澀,但很堅定地,告訴他:「謝謝你。」

    商行舟胸腔微震,笑了下。

    溫盞沉溺在這種笑意里,一個念頭,很不受控制地,就這樣冒出來:

    商行舟,會不會真的,有一點……喜歡她?

    作者有話說:

    女鵝女鵝親親親親滋滋作響.gif

    -

    第19章 嘴硬【已補全】

    活動結束, 亢奮的人群還未完全散去,陽光在賽道上放肆地潑開。

    紀司宴姍姍來遲。

    他劃拉著手機找吃飯的地兒,招呼大家一起去:「這不得給你們開兩瓶?」

    溫盞的心跳遲遲不能恢復, 她抱著相機, 被塗初初牽著, 空氣里好像有一條透明的線,另一頭始終掛在商行舟身上。

    她有點被自己一瞬間的念頭嚇到。

    可是。

    這想法一旦出現,又很強烈。

    像這些年來,她喜歡他的心情一樣……

    微小, 但是熱烈, 難以忽視, 逐漸清晰。

    是純白色的。

    「晚上吧。」裴墨轉頭看塗初初, 她抱著新相機,已經高興成了一隻傻鳥, 「下午輔導員找我錄表, 我回趟學校。再說了, 跑這麼長的路誰還有胃口吃飯, 都歇歇。」

    紀司宴嚴肅指出:「你是不是不行?」

    裴墨撩起眼皮, 冷笑:「作為全場唯一沒有參加活動、一步路也沒有跑的人, 該反思自己行不行的人,難道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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