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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6:11:54 作者: 胡不歸w
    季淮坐在椅子上,拎著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沒有喝,只是轉來轉去地看著裡面褐色的茶水,說出的話字字誅心,「我當然不會對每個人的喜好都一清二楚,知道他愛喝茶只不過是因為看到他辦公室里有很多茶葉,這並不難猜。但你喜歡的,我想我還是了解一些的。這種手沖咖啡,我不知道是你還是莊燁霖最喜歡的,我也嘗過,喝不慣,覺得酸,苦。」

    那些繁瑣細碎的步驟,他都一個個學來,花費許多時間給談翊做一杯手沖咖啡,以為他喜歡,現在想起來,那種懷念的表情,大概也是屬於莊燁霖的。

    談翊的一顆心像是被吊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沒有著落。

    季淮看著他,反問道:「你的生活習慣和愛好,我記了厚厚一本筆記。但是我喜歡什麼,你知道嗎?」

    「我……」

    「這個答案你還滿意嗎?那是不是該我問了?」季淮將茶杯擱下,抬眸看著談翊,「你是以什麼樣的立場指責我、質問我呢?」

    談翊一下子語塞。

    季淮很輕地嘆了口氣,這些日子他也想了很多,關於如何去定義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他很清楚,自從那天晚上他把談翊放了進來,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又增加了更深一層的糾葛,是徹底無法乾脆的一刀兩斷了。

    可他是沒有辦法的,就算時光倒流,他也依舊會做出那樣的選擇。孕期的omega對於alpha的信息素依賴程度是很深的,不要說前一段時間他身體不舒服,就算是現在已經進入了相對穩定的孕中期,他也依舊很需要談翊的信息素,不止是他,胎兒也需要雙親的信息素安撫,才能更好的生長發育。

    談翊是不知道的,很多個晚上,季淮會在他睡熟之後,輕手輕腳地移到靠近談翊的摺疊床的那一邊,在夜色中享受被冷杉香氣籠罩的感覺,那會給他帶來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也時時刻刻提醒著他,他和談翊,不是可以簡單粗暴解決掉的關係,畢竟他肚子裡的孩子,鐫刻著兩個人的基因。

    「我想,孩子終歸不是我一個人的。」季淮心不甘情不願地承認了,「所以,我可以接受你作為孩子的alpha父親。」

    談翊眼睛眼中燃起了希望。

    「但是我們的關係,也就到此為止了。孩子跟我生活,我能養得起,不需要你出撫養費。你可以來看望它。如果以後你有了自己的愛人,有了新的孩子,不希望我們再出現,提前和我說一聲。我會自己走,不要像上一次那樣,弄得那麼難看。」季淮緩緩道。

    談翊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我做了這麼多,你還是不信我……我不會再有其他人,為什麼你不能再相信我一次?」

    「因為一次的教訓就夠了。」季淮疲憊地按了按眉心,「別跟我吵了,我不能生氣。」

    談翊胸膛劇烈起伏著,他強壓著內心的痛苦,起身大步走出了門外,站在巷子裡,狠狠一拳砸在了牆壁上,骨節處傳來強烈的痛感,他卻渾然不知。

    他以為季淮已經動搖了,願意再一次接納他了。

    可原來在他內心的最深處,仍然是緊緊封閉著,不肯放他進去半步。

    季淮獨自在堂屋裡坐著,手指把玩著精巧的杯盞,視線卻並沒有一個焦點。

    即便他不想承認,在內心深處,他也是知道的。

    他依舊在為談翊而心動。

    更準確地說,那不是心動,而是比心動還更深刻得多的東西,是沉重的、割捨不下的、幾乎把他壓垮的愛。

    對談翊心動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聽一場他的報告會、看一眼他工作的樣子,甚至只是視線捕捉到他容顏的一瞬間,都是可以心動的----他就是這樣一個在發光的讓人輕易淪陷的人。但他有的,不是那種廉價的心動。

    可即便如此,他也再不敢往前踏半步了。就像一隻受盡折磨的流浪貓,被人接回家,給了一個窩,他想盡辦法去討好,努力展示自己可以為人喜愛的一面,但最終還是被再一次拋棄。

    這樣的流浪貓,是再也沒辦法重新相信一個人的。

    季淮默默將茶水端起來,打算到廚房倒掉。他不知道談翊會怎麼選擇,那麼心高氣傲的一個人,被反覆拒絕,應該也會灰心的吧。如果談翊走了,他就只能到醫院去買替代信息素,沒有胎兒原生alpha父親的信息素效果好,但聊勝於無。

    他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走了出去,然而剛剛走到院子裡,就看到談翊走了進來。兩人隔著四五米的距離相對而立,都沒有說話最終還是談翊先打破了沉默,他上前將季淮手裡的茶壺和茶杯接了過去,伸手的時候,季淮看到了他骨節處的傷痕,眉心一跳。

    「我來吧,你去睡一會兒。」談翊神色如常,如果不是手背的擦傷,季淮還真的會以為什麼都沒有發生。

    在他愣神的空檔,談翊已經把東西拿走去清洗了,季淮在原地站了片刻,還是選擇回到了臥室。他平時就有午睡的習慣,雖然這時已經過了午休的時間,但是總歸是周末,睡晚一些也沒關係。

    他換了睡衣躺上去,很快就有了困意,但卻沒辦法睡著,他豎起耳朵捕捉著外面談翊的動靜,心情複雜。

    過了十多分鐘,談翊才開門進來,大概是以為他睡熟了,他走到季淮床邊,蹲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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