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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6:10:15 作者: 未見山海
沈媽媽的眼淚,落在陸清河的肩膀上,濕濕熱熱的浸潤了一片。
關於這段往事,陸清河自然清晰,他那時候和沈長言的關係僵持過一段時間,青春期的男生,脾氣來的快走的也快。
那天晚上下課之後,陸清河特地買了水果糖作為禮物,想要跟沈長言和好,卻沒想到撲了個空,沈家大門緊閉,燈火全滅,根本一個人也沒有。
有同學說,沈長言他們家發達了,去首都了,以後不會再和他們這些鄉下孩子玩了。
但陸清河不相信,他不相信沈長言真的會一句話都不和他說就直接離開,所以從那天起,他還是每天堅持放學都要去沈長言家敲門,他會喊沈長言的名字,他想著那個人,從他離開,到他回來。
陸清河幾乎到現在也都還恍惚著,他無法形容22歲的自己某天早上打開宿舍門時,看到對面走出來的人是沈長言的心情。
「不會的阿姨,不會的,沈長言不會怪你。」
雖然事發之後,陸清河跟沈長言兩個人都儘量避免當面討論起這個問題,但是陸清河知道,沈長言不會怪任何人。
既然做錯了事,就立正挨打,承擔責任,這沒什麼可逃避的。
「那天,沈叔叔被人帶走的時候,他問了沈長言,說你為什麼要害我,沈長言回答他,爸爸,這不是陷害,是檢舉。」陸清河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又才繼續,「阿姨,您知道的,叔叔雖然做了很多錯事,但是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用最正統的思想教育沈長言長大,他告訴沈長言做人要正直,要善良,要勤奮。」
即便他自己沒有經受住外界的誘惑,但他仍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成為堂堂正正、光芒四射的太陽。
陸清河說,「阿姨,這次的事情不是偶然,二十多年積攢下來的家庭矛盾,要說沈長言對你們做父母的完全不失望也不可能,但是他從來沒有放棄過你們呀,他從來沒有想過要脫離自己的父母,所以他才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在努力把這個支離破碎的家,帶回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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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言被公安帶走,調查七天都杳無音信。
陸清河這期間也去公安局問過好幾次案件辦理的進度,但是都問不到什麼消息。
因為他和沈媽媽搬家出來了的緣故,所以害怕沈長言被放出來之後會找不到他們,於是陸清河又留了一張紙條,拜託以前在局裡關係還比較熟稔的朋友,希望沈長言出來之後能通知他一聲。
在旅店的住宿日期續了三天又三天,三天又三天,陸清河忙的連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
他們入住的旅店在北京條件不算差,但再高級的旅店住著都不可能會比家裡舒服,北方的寒冬說來就來,在入住十餘天后的某個深夜,沈媽媽就因為著涼高燒而被送進了醫院。
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陸清河嘆了口氣,他捏著住院和拿藥的單據,在付錢窗口處排隊繳費。
再次接到公安局的電話說沈長言這邊調查結束,已經是半個月之後的事情,那天沈媽媽正好出院回旅店,陸清河剛剛幫忙把住院時用過的衣服和餐盒用具拿回房間裡放好,就忽然接到了肖科呼來的信息。
陸清河趕緊跑到旅店樓下,借了電話,給肖科打回去。
對方告訴他沈長言已經被放出來了,陸清河幾乎沒有思考的,掛斷電話後立刻朝公安局的方向跑去。
但他似乎晚了一步,因為趕到的時候,朋友告訴他沈長言半個小時前已經先離開了。
於是陸清河喘著粗氣,抬起自己兩條比灌了鉛還重的雙腿,轉頭又朝沈家別墅區的小洋樓方向跑去。
那天天氣雖然冷,但是難得露出了點太陽光,像是特地迎接沈長言的。
陸清河氣喘吁吁的趕到巷子口拐角處,一轉頭,就瞧見一具纖長漂亮的身影,站在已經被貼了封條的小洋樓門外。
沈長言被關了快有一個多月,落在額前的碎發又長了些,體態日漸消瘦,但皮膚確實是出了奇的透著瓷白色。
他裹著一件黑色的風衣,雙手插在兜里站在家門口,微微仰頭向上望著。
院牆邊原本被翻過一遍的藤蔓花枝,不知什麼時候又重新爬了起來,翠綠的枝葉托著一朵朵鮮艷的小紅花。
有斑駁的陽光散落下來,落在沈長言的臉上,他忽然回頭,看見站在巷子盡頭的陸清河。
「沈長言。」在確認是那個人回來之後,陸清河簡直緊張的手腳都在發抖。
他盡力平復心緒,慢慢往前走了幾步,在沈長言憔悴的面色逐漸在自己眼前清晰之後,陸清河才猛然一個箭步,他衝上前去,幾乎是用撲的,惡狠狠的撲到了沈長言的身上。
這一下子衝擊力十足,但沈長言抱他抱的很穩,對方甚至腳步都沒移過位。
沈長言半步也沒退過。
「沈長言,沈長言。」陸清河拼盡全力的來喊這個名字,一直到最後一遍的時候,尾音幾乎已經帶著哭腔。
沈長言抱著他的腰背,也在深呼吸著,同時又拿手輕輕拍著他的背脊,耐心的,一下一下的安撫著。
「我回來了。」他說。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調查進度中,他們好像又發現了什麼新的證據,所以我被多扣留了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