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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6:10:15 作者: 未見山海
「沈長言,你先放手,你先放手行不行,我們,我們有話好說。」
陸清河房間的窗口就緊挨著屋外的院子,他說話的聲音不敢太大,甚至就在這個地方,就在這張床上,他被沈長言攔住腰身從背後抱住的時候,他在能聽到對方心跳的同時,也能聽見院子裡父母小聲交談的聲音。
他很慌亂,很害怕,但同時又很難過。
他怎麼可能不難過,他明明也那麼喜歡和沈長言待在一起,但是……
「我不想和你分手。」沈長言的額頭抵著陸清河的背脊。
他剛剛說話的嗓音聽起來就有些低沉,這個時候更是嘶啞的可怕。
陸清河原本弓著身子在與沈長言鬥著暗勁兒,他原本掙扎著,結果聽到那句「不想分手」的時候,整個人竟然就突然脫了力。
沈長言手臂的力氣大的可怕,他像是一隻猛禽,即使閉著雙眼,可雙臂仍然緊緊的,在不斷往回收縮著。
「陸清河,我們不分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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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話的時候已經沒什麼力氣了,像是全身上下所有堅定的執著和糾纏都停留在了那雙扣住陸清河腰身的手臂上。
沈長言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病的,好像從調查吳成周的案子時,他倒下的那一回之後,就一直沒能再完完全全的站起來。
他的嗓子很痛,呼吸也痛,喝水也痛,連說出那句近乎哀求的挽留時,他的聲帶開合處都像是密密麻麻扎了上百根針刺那樣的難受。
今天原本不該過來的,調查完自己手裡的工作,沈長言回了一趟市局。
馬躍告訴他昨天去綏安縣調查案件的細節,但事實是自己早已經在頭一天晚上就從陸清河的嘴巴里都聽過一遍了,所以沈長言聽的並不太認真。
離開市局的時候又往法醫室走了一趟,提了一些新的方向要求再對屍體及證物血跡等線索重新進行議論檢測。
等忙完手裡安排的所有工作之後,沈長言看了看陸清河空下來的那張辦公桌,又覺得自己心裡空蕩蕩的疼。
陸清河會提分手,好像在意料之中,又好像在意料之外,至少在聽見那兩個字的當下,他並沒有太過於嚴重的應激反應,只是心裡發疼,一陣一陣,長久的、綿密的疼。
「沈長言。」
陸清河的聲音突然在靜謐的空間裡響起。
沈長言的思緒忽然被人拉回,他不知道是冷還是熱,總之抱住陸清河腰身的雙臂有些輕微的發著抖。
那一刻他像是溺水的人拽住一張漂浮在大海表面的木筏,至少稍微松一下手,就會立刻被冰冷潮濕的海水給無情吞噬。
「我也喜歡你。」
陸清河的心情並不比沈長言好,甚至這一刻起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情,他想,我就算承認了又如何呢?
「你知道的,我也喜歡你。」
那一刻的陸清河坦誠又大方,幾乎是毫不避諱的敲定了這個事實。
這原本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是沈長言卻不這麼想,他幾乎已經預見了事實,就在陸清河說出那句「你知道我也喜歡你」的時候。
是啊,你知道我也喜歡你,可是就算我們互相喜歡,兩情相悅,那又怎麼樣呢?
這段關係根本見不得光。
他們相愛的事實一旦被暴露在大眾之下,他們失去的不止是工作,未來,生活,甚至可能還有身邊最親近的人。
沈長言收緊的手臂忽然鬆開一寸,陸清河完全可以從他懷裡離開,只是那一刻,兩個人都沒有動。
院子裡有碗勺碰撞的聲音,陸媽開始衝著這屋子裡喊,「臭小子們,都趕緊起來吃飯了。」
陸清河拱了拱自己的身子,他轉過身來,難得像是撒嬌一樣鑽進了沈長言的懷裡,他像是在哄著這個人一樣伸手抱住了對方,雙手纏在他的腰背上。
「就這樣吧沈長言,其實這樣也挺好的,那天說要分開的時候我也很難過,但是沒辦法,你也知道的,我們必須分開。」
他們好像從來沒有那樣撕心裂肺的愛過,從表露心意,到在一起,再到分開,這一切都似乎是那樣理所當然的平靜。
沈長言已經失去了挽留的力氣。
陸清河說的對,他什麼都知道,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可是心裡總有那麼一股不服輸的勁,總是想再嘗試一把,總是想再努力一把,沈長言不想那麼輕易的就放手。
沒人知道當初他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氣才敢在市局大樓的樓道口裡低頭去吻陸清河。
可是這一切,來的那麼快,走的也那麼快,沈長言還落在對方腰身上的雙手,此時就像是兩條沒有繫緊扣子的繩索一樣,只肖讓人輕輕一掀,他的手臂就能應聲滑落。
但是陸清河沒有掀開他的手。
那個人明明自己心裡也不好過,卻又像是在哄小孩一樣,轉過身來抱住自己。
「沒事的沈長言,我們這樣痛一痛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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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的酸辣麵片湯是陸清河一個人吃的。
他端著碗坐在院子裡的台階上,一個人「呼嚕呼嚕」的喝下了兩碗。
有點想哭,但又因為覺得太丟臉所以硬生生的給憋了回去,想著也不過就是失個戀,哪有那麼多要死要活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