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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6:13:25 作者: 葉陽嵐
岑氏仰躺在床上,表情並非絕望也非木然,而是整個十分的冷肅。
她睜著眼,眼底的情緒也是憤怒蓋住了悲傷的,好一會兒才聲音沙啞的道:「你哥哥……究竟是怎麼沒的?」
這事兒瞞也瞞不住,而且祁欣本來也不敢瞞她,就一五一十將會安帶回來的原話轉述了。
正說著,岑氏就狠狠的閉上了眼。
她一句話也不接,就在祁欣以為她是悲傷過度,不準備再搭理自己時她卻又突然睜開了眼,冷靜道:「去把會安叫來,我再問他幾句話。」
祁欣憂心忡忡的不想去:「母親您還是先歇著緩一緩吧,這個時候……只能徒增傷心罷了。」
說著,就又拿帕子抹淚。
「去叫他來!」岑氏卻是完全不為所動,又重複了一遍。
祁欣略一抬眸,不期然對上她明顯透著冷意和怒意的眸光,心裡被嚇了一個哆嗦,勸慰的話就再也沒能說出口,只能出去叫人喊會安過來。
會安過來,她蠻以為母親是要再詳細詢問一遍兄長出事的細節經過,卻不想岑氏問的卻是那日她們母女逃離青州府尹府之後祁元銘的行蹤,和他見過岑二老爺之後的一些相關細節。
祁元銘與岑二老爺會面時,會安並不在場,離開青州之後祁元銘也只是顯得得意洋洋,有種對某種好事勢在必得的輕狂,具體是什麼事他也未曾透露。
會安將自己知道的全都如實相告,岑氏只是聽著,打聽完就又打發了他。
祁欣從旁聽得雲裡霧裡,「母親……」
岑氏則是突然掀開被子就要下地。
「母親,大夫讓您先休息。」祁欣連忙要攔,岑氏卻一意孤行,穿上鞋子披了外衣就往外走。
祁欣著急忙慌的跟出來,本還懸心以為她要鬧事,見她是去祁文昂的書房這才鬆了口氣。
書房的房門虛掩,岑氏一把推開門,祁欣想著父母之間說話自己該避嫌,正想要退下,岑氏卻道:「你也跟著進來。」
祁欣無法,只得繼續扶了她的手,和她一起進了書房。
祁文昂坐在案後的椅子上,燈影下表情也是冷靜的,但是不用想也知道心情肯定是極不好的。
他瞥了眼娘倆,隨後就一語不發的又往旁邊別開了視線。
岑氏示意祁欣去關上了房門,然後徑直走到祁文昂的桌案前頭,目光炯炯隔桌看著他道:「我準備出面狀告我二哥,要他奪職下獄不得好死!」
她的表情語氣,雖然乍一看都是極冷靜的,可是這齣口的每一個字細品,卻都能品出咬牙切齒的恨意來。
祁文昂哪想到她開口就會說著個,當時就是眼皮一跳,不能再無視,就蹙眉開始狐疑的打量她。
祁欣也被嚇得屏住了呼吸。
岑氏卻是心意已決,再開口也毫不含糊:「我懷疑銘兒是被他給滅了口!」
「母親!」祁欣第一時間想到是自己在青州時出的事,還當岑氏說的是和自己有關,不由的低呼一聲。
祁文昂則是瞳孔劇烈一縮,這才猛地坐直了身子,沉聲道:「懷疑?你可有憑證?」
岑氏就將這些年自己一直隱瞞的內情以及前陣子的青州之行發生的事,全部言簡意賅告知於他。
得知祁欣在青州出的丑,以及岑二老爺欺人太甚的種種,祁文昂一個忍無可忍,直接一把掀翻了桌上的所有東西。
他暴跳如雷從桌子後面繞出來:「這麼些隱情你都瞞著我?非得要等出事了才說……」
本是氣急敗壞的想指著岑氏的鼻子罵,可是罵了兩句又覺得沒意思。
將手捏成拳頭,克制的背到身後,他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你就只是懷疑,沒有實證,難道能憑著捕風捉影的猜測就去公堂上與你兄長對質嗎?」
岑氏道:「不告銘兒這事,銘兒遭此橫禍,便不要再折騰他,叫他早些入土為安吧。他謀害我大哥的事,我是人證,還有能叫他百口莫辯的物證,定他的罪足夠了。銘兒的死若真與他有關,這就當是報仇雪恨了,就算真的只是個意外……我也沒冤了他,就當是晚了十三年,予我長兄討個公道了吧。」
祁元銘這事對她的打擊太大,若不做點什麼,她一定會瘋掉。
以往她是想背靠著娘家給自己和一雙兒女都多留幾分底氣,更方便穩固母子三人在祁家的地位,現如今,女兒差點被她這二哥毀了,兒子更是直接死於非命……
赤腳的不怕穿鞋的,還留著這個所謂的娘家有什麼用?
至於岑二老爺倒台之後她在祁家的日子……
那便就死心塌地的依附祁文昂好了,他想納妾便納妾,生了兒子她就抱過來,視如己出的養,安安分分做好一個賢內助,橫豎祁文昂這樣的文官重名聲,無緣無故的還能休她另娶不成?
而她在做這件事前特意先過來和祁文昂商量,先叫對方首肯,這就是變相的投誠表態,表明自己要捨棄娘家,一頭扎進他們祁家死心塌地過日子的決心!
祁文昂痛失唯一的兒子,同樣也需要宣洩情緒,再加上祁家差點欺辱了他的女兒把他這張臉踩地上摩擦,這事更是想想就來氣。
所以,岑氏的提議,他幾乎沒怎麼猶豫就默許了。
只不過——
這事兒起碼得等先把祁元銘入土為安之後再去張羅,眼下一家人仍是愁雲慘霧的先辦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