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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6:13:25 作者: 葉陽嵐
風臨領著祁歡過去,敲開地上守衛的第一道門。
裡面當值的刀疤臉牢頭話都沒多說一句,直接就親自帶路,拿鑰匙開了裡面一道門,將二人帶進去。
然後,一道厚重的鐵門後頭的石門打開,那才是通往底下的入口。
臨下去時,風臨才面有憂色的看了祁歡一眼,提醒:「底下常年不見光,關的又都是有進無出的重犯,味道可能不太好聞,大小姐您多擔待。」
在他看來,祁歡這樣嬌滴滴的侯府千金就不該來這樣的地方。
「好。」其實這門一開,祁歡就聞到裡頭的霉爛味夾著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味了。
但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風臨該是為了定她的心,依舊還是跟了下來,親力親為的給她帶路。
這天牢是一整個大的地下石室,裡面又大大小小隔開了十幾間牢房,但事實上能罪大惡極犯到皇帝手裡並且要皇帝親自下令處置的人不多,這天牢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個擺設,三五年的不見一個犯人很正常。
最近這些年就是,牢房一直空置。
直至——
葉尋意帶著她親爹一起進來。
沒辦法,誰叫人家是命定的女主呢,理應有這個排面!
這天牢裡面雖然只有十幾個牢房,卻做的像是迷宮一樣。
牢頭一路七拐八拐,將祁歡二人帶到最裡面,沿途揮揮手,當值的守衛也就自覺撤了。
拐了幾個彎,他將祁歡帶到葉尋意父女倆的牢房前面。
因為天牢里如今就只關著他倆,安排房間的人還挺通人情的,就近給他倆安排了兩間面對面的房間。
聽見這邊的腳步聲,葉才植就如驚弓之鳥一般直接撲了過來,抓著牢門的欄杆張望。
這是絕望之人,在等一個起死回生的轉機!
但是對面的葉尋意卻相對十分淡定,一臉麻木,無動於衷的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坐著,對這個狹小的空間內不時從她腳邊來來回回囂張爬過的老鼠都視而不見。
也不是她就此認命了,而是這二十天沒有了鎮痛藥,每天兩個時辰的毒發已經將她折磨的生不如死,她連一絲多餘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只是雙目無神的看著對面的葉才植,看著葉才植眼底希翼燃起的光芒也飛快的滅掉。
她唇角痙攣似的嘲諷一勾,只當是巡邏的侍衛經過,剛要閉上眼,就聽她老爹見鬼一般咬牙切齒的質問:「怎麼是你?」
葉尋意心思微微一動,再次強行打起精神來。
下一刻,就看見一雙鑲嵌珍珠的繡鞋和繡著花鳥圖案的艷紅色裙裾映入眼帘。
她的視線一寸一寸上移。
來人身上大部分的色彩都被一件黑黢黢的貂裘斗篷遮住了,兜帽的帽檐更是壓得很低。
正好她站的地方擋住了射向這牢房裡的光,昏暗的煤油燈的燈光下葉尋意只能清楚看見她弧度漂亮的唇……
這是個女人!
一時之間,她腦中思緒飛轉,想著會是什麼人手眼通天,居然會特意跑到這暗牢里來找她。
再下一刻……
她又看見去拎了一盞煤油燈過來,特意放在兩牢中間過道上的風臨。
風臨轉頭與來人說話:「他們父女一直關在一起……」
要把葉才植暫時從天牢裡帶出去不現實,但言下之意——
如果需要清場,可以簡單粗暴的把人敲暈避嫌。
祁歡拉下兜帽,露出全貌。
葉才植明顯也感知到了危機,倉促後退,緊貼到牆壁上去了,神情戒備的盯著他們。
風臨都準備擼袖子動手了,祁歡卻道:「不必了,他們父女都要一起上斷頭台了,這是過命的交情,我與葉三小姐說兩句話而已,還有什麼是葉相聽不得的。」
風臨於是就不再多言:「那小的就先退下了。」
他又指了指身後兩丈開外地方的牆角,那裡有一條從上方垂下來的繩子:「您有事就扯那裡的繩子,完事了小的下來接您。」
「好!」祁歡點點頭。
風臨就帶著那牢頭一併走了。
這天牢,只靠祁文晏的身份其實並不足以打通關係把祁歡送進來的,祁歡雖然沒問過他,但想也知道他手裡握著雲湛雲澄兄妹這兩張王牌,安排這麼點事就是手到擒來罷了。
祁歡目送他們走遠,拐過一個彎,腳步聲也漸行漸遠,再到石門開啟又落下的模糊聲響……
確定人是都走了,她才又收回視線看向了牢里的葉尋意。
葉尋意縮在牆根底下,此時的心態大抵是有幾分自慚形穢到無地自容。
上回見面時,兩個人還是旗鼓相當一樣尊貴的人上人,現在祁歡依舊光鮮亮麗高高在上,她卻成了落魄等死的階下囚。
她臉上麻木的神情幾乎是不受控制的瞬間轉為憤恨,盯著祁歡,聲音沙啞道:「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祁歡莞爾,揣著手,姿態倨傲:「以你我之間的關係,光是看笑話就未免顯得我太過心大沒脾氣了,我當然是來落井下石的。」
葉尋意被她懟的直接一口氣沒上來,那表情就跟只鼓氣的蛤蟆似的。
祁歡也沒興趣參觀她的慘相,隨後也就直入正題,嘆息一聲道:「你不用這麼瞪著我,在我面前你有什麼立場用這種受了迫害又苦大仇深的眼神瞪我?至今我都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