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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6:13:25 作者: 葉陽嵐
不僅面容憔悴的一塌糊塗,她伸手來抓祁歡時,袖子滑到手肘,露出來的小臂皮膚上更是遍布著新舊不一的疤痕和青紫的淤痕。
那些傷疤里,有鞭傷,燙傷和各種別的原因造成的形狀大小都不一。
明明白白被凌虐出來的一身傷。
祁歡自認為不算是個膽小怕事沒見過世面的閨閣女子,也著實是被她這模樣給鎮住了。
怔愣了好一會兒,她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思維更是沒跟上來,脫口問道:「你不是被二嬸兒安排出京嫁人去了嗎?這怎麼……」
凌妙妙離京大半年了,當時是被二房岑氏安排的人帶走,說要把她遠遠地嫁了。
之後,就再無音訊。
祁歡對她的事本來也不很上心,都以為她那樣一走,這輩子應該就不會再相見了。
誰曾想——
她若只是尋常回來省親也就罷了,短短數月之內,怎麼會被磋磨成這副鬼樣子?
卻不想,提起岑氏,凌妙妙就本能的瑟瑟發抖,拽著祁歡裙子的手越發用力,驚懼哀痛的嘶啞哭道:「就是他們……表姐,別告訴他們,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我吧,我知道我錯了,我以後再不敢了。」
說著,就更是直接在地上猛磕頭。
不是做秀也不是做戲,額頭撞得地磚砰砰作響。
祁歡有種被這響動震在了心上的錯覺,不由的後退半步。
在旁邊一直看著沒言語的顧瞻這時突然開口:「我看她情緒激動,也說不清楚什麼,先叫她緩緩吧。
祁歡這會兒也且在一頭霧水。
這說話的工夫,夏語和星羅已經上前,強行將凌妙妙給扶了起來。
她哭得全身虛軟,持續發抖,上氣不接下氣。
祁歡就定了定神,吩咐星羅:「你先陪著她好生安撫一下吧。」
然後給夏語遞了個眼色:「你跟我去隔壁。」
而事實上,凌妙妙自從進了這座侯府,自覺這是祁家二房的地盤,完全沒有安全感,精神始終緊繃著。
她急切的還想繼續跟祁歡求情,因為若說現在還有誰能不動聲色制住二房的人替她做主,那就只能求到大房門上。
可她這會兒情緒激動,身體抖的不聽使喚,甚至更是恐懼的都不敢隨便踏出這道房門,就唯恐是被二房的人逮到……
是以,她也沒再撲上來糾纏,就眼巴巴的看著祁歡出了屋子。
祁歡帶著夏語進了隔壁自己的房間,坐下來就直接問她:「這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從哪兒把她弄回來的?」
畢竟是了不得的家醜,夏語先是面有難色去偷瞄顧瞻。
祁歡沒什麼耐性再演戲給她看:「你直說吧,顧世子不是外人。」
夏語不敢忤逆,卻依舊還是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模樣,面色尷尬至極的低聲道:「奴婢也不曉得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就臘月二十七,我們相鄰的清陽縣出了一件滅門慘案,鬧得整個縣裡人心惶惶,民情洶洶,偏巧趕上清陽縣令年節回老家省親去了,上頭州府的大人為了安撫百姓就緊急下了調令,讓我家姑爺暫且過去主持大局,先安穩度過這個年關去。然後二十八那天姑爺的親隨應寶就連夜送了這位表小姐回家,據她自己說……」
說著,她又忍不住拿眼角的餘光瞄了顧瞻一眼,臉也漲的通紅,聲音就壓得更低了:「她說她是從窯子裡逃出來的。」
見著祁歡面露疑惑。
夏語縱使再難為情,也只得硬著頭皮將知道的都一五一十說了:「我家小姐也覺得奇怪,可再三詢問,凌家表小姐就是這麼說的,她說是在二夫人送她離京的路上,那天晚上剛出京城就被……被二公子帶人給攔了,先是在城郊找了家農戶的破房子把她關了幾天,之後就把她帶去清陽縣,賣進了最下等的窯子裡。」
夏語一個姑娘家,說起這事兒也是渾身雞皮疙瘩,「她說二公子威脅她,要敢亂說話透露了身份出來就再拔了她的舌頭,她吃了苦頭,確實也害怕被殺人滅口倒也沒敢聲張,後來實在熬不住,正好趁年關窯子裡忙著置辦年貨,守衛鬆懈,她倉惶逃了出來,正被我家姑爺撞上了。」
凌妙妙做的醜事,當時在府里也捂住了,並沒有徹底傳開。
事實上,祁長歌並不知道內情。
只是凌妙妙突然離京,總要有個說法,對外就說她尋了一門親事,出京完婚去了。
祁文姮向來都是講排場並且想要攀龍附鳳,叫女兒攀高枝去的,雖說凌妙妙就這樣匆忙低調的嫁人去了祁長歌也不是不覺得蹊蹺,可路姨娘言傳身教,告誡她不要多管閒事,別人家的家務事知道的越少越好,祁長歌也就沒怎麼當回事。
結果突然之間,凌妙妙被凌虐的生不如死的在她和喻懷瑾落腳的隔壁縣裡出現,她震驚之餘又聽了這麼一套真假莫辨的說辭……
凌妙妙交給她,她是不知如何處置的,又因為凌妙妙的口供里牽扯到了祁家二房的陰私,她便將人喬裝成丫鬟,打著補送年禮的名號趕緊將人送回來了。
夏語知道的也就這麼多,甚至幾乎是背書一樣的給祁歡複述了詳情,她心裡其實到這會兒都還是雲遮霧繞,摸不清凌妙妙的話有幾分可信,這些事又幾分真幾分假的。
祁歡聽後,卻是神色凝重。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重新收攝心神:「二妹妹做得對,事情不能聲張,等我查問一下再行處置。你這一路辛苦,去找鄭媽媽,叫她安排你先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