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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6:13:25 作者: 葉陽嵐
他說著,就想勸了眾人再回席上。
雲崢卻哪肯就此息事寧人?
他瞧向自己那個護衛,揶揄著輕笑起來:「本王方才聽你喊花魁娘子?今日侯府似乎並未請藝伎助興,哪兒來的花魁娘子啊?在人家府上肆意狂言,難怪世子夫人要動怒!」
「屬下沒有胡言!」李大海連忙跪下下去,卻是理直氣壯的一指楊氏身邊的雲娘子:「屬下說的是這位,十五六年前在揚州我們是舊識,荀娘子名聲在外,正是揚州三樓之一聽鳳樓的花魁娘子。世子夫人恕罪,小的只是他鄉遇故人,一時有些激動了,並非有意衝撞。」
本來因為雲崢率先發難,廳里的客人就跟著他衝出來了一些。
然後聽這院子裡熱鬧起來,其他人也紛紛起身圍了出來。
此時包括各府的親隨護衛在內,一兩百號人,幾百雙眼睛都炯炯有神,齊刷刷盯著雲娘子,興致勃勃的打量。
雖她不是祁家的姬妾,可是祁家世子夫人身邊最有臉面的管事娘子居然是個青樓出身的舊花魁?
這也是有夠轟動的一樁奇事!
楊氏其實是下意識想否認這人的說辭的,可又看出來了,雲崢這麼積極地跳出來,明顯就是有意生事,有他在這摻合,就誰都別想含混了此事過去。
她這裡頓感事情棘手。
而祁文景壓根不知道雲娘子的確切來歷,這會兒已經聽蒙了。
祁歡和顧瞻從遠處快跑了兩步擠到人群前面,看到的就是楊氏剛要說話,卻被雲娘子站出來一步搶先開了口。
她先是衝著雲崢禮節周到的屈膝一福,居然非但沒有落荒而逃,反而十分從容冷靜的說道:「有勞殿下與諸位貴客費心,但也實在用不著這般大驚小怪。妾身早年的確是揚州坊間的賤籍,出身由不得人選,這事兒我不怨天尤人,也從沒做過任何有違綱紀律法之事。如今時過境遷,早在入侯府尋營生之前妾身便已脫籍從良了。」
說著,她便也瞥了那李大海一眼:「李大哥的確與我是舊相識,當時同在樓子裡,說是以雜役的身份招工進去的,實則也是家丁打手。我記得章和九年,是你與另外三人聽鴇母甄氏吩咐,將樓里與人私奔的姑娘雪玉以及她的恩客陳公子一併打死了。雪玉的身契籍契都在樓子裡,生死由人,打死也就打死了,可陳家的人後來報官……李大哥如今是在寧王府里謀得高就了?那應該是舊案已了,以清白之身入府去的吧?」
在大戶人家當家丁護院的人,手上都難免要沾血,更別說是在青樓楚館那種魚龍混雜之地做打手的人了。
那李大海驚慌失措的大聲反駁:「你個賤人,胡言亂語……」
雲娘子冷嗤一聲:「陳家是當地的鄉紳,那位陳公子雖是出自他家旁支,可他家有頭有臉,不肯自家子弟死的不明不白,這件案子當時鬧得驚天動地,不過是十六年前的舊事而已,現在回去當地官府查問,還愁尋不到卷宗?你們四人為了避禍,是在當時案發之後便拿了鴇母的銀子逃走了。」
她再看向雲崢:「想來是這人膽子正,等到過幾年發現案子已成懸案,時過境遷,就又跑回去了。殿下莫不是被他騙了?」
這李大海就是雲崢千里迢迢從揚州聽鳳樓找來的,和他一起被帶過來的還有另外兩個雜役丫鬟,以及當年的鴇母甄氏。
這些人里,也就這李大海,他能裝扮一下在今天光明正大當侍衛帶進來。
其他人——
他則是在發現蘇秦年不受他控制之後又派人回去接了。
本來葉尋意的意思,是直接找個機會,最好是在御前亮出人證,揪出這荀素,翻出蘇秦年欠下的風流孽債,直接叫他身敗名裂,拉他下神壇。
可雲崢捨不得蘇秦年在文官與文人當中的名望,只想拉攏,並不想直接毀了他。
於是便做了兩手準備,見著拉攏不成才惱羞成怒,徹底起了歹念。
可是,他也萬萬沒想到這李大海身上居然是背著人命的。
李大海眼見著在場無數達官貴人全都盯上了自己,驚慌之餘就凶相畢露,跳起來便要對雲娘子動手。
好在這會兒祁家的家丁沒閒著,當即有幾個衝上前來,合力將他擒住。
如此,雲崢也懶得再費心思尋藉口。
他想給人使絆子,結果還沒等把別人怎麼樣,先自己惹一身腥?
現在這個情況,連那個正在被帶來這邊的老鴇甄氏都是背著人命的,最好不要露面!
「本王這裡不惹糊塗官司,既然有人舉發,你身負嫌疑,那也不要在這裡鬧。」雲崢當機立斷,給他自己帶來的護衛遞了眼色,「帶他下去,查問清楚了,若是這位……荀……荀娘子是吧?舉告屬實,本王絕不偏私,立刻送他去見官。」
李大海驚恐萬狀,還要叫囂求情,但云崢的人卻不准他拖累主子,將他捂著嘴強行拖走了。
祁歡過來路上還提心弔膽,但見雲娘子非但沒有自暴自棄還戰鬥力喜人,瞬間也便不急了,索性與顧瞻都站在一旁,靜觀其變。
雲娘子曾經的出身經歷,的確是被世人看不起。
可是只要她自己還不想放棄自己,總歸還是有路走的。
她又不是殺人放火,背負命案的罪人,只要她自己想活,祁家想保她還是保的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