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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6:13:25 作者: 葉陽嵐
但面上依舊保持得體溫順的微笑,佯裝著若無其事。
焦嬤嬤獨自往鳳鳴宮的方向行去,顧瞻便示意小太監們抬了肩輿,送他與祁歡出宮。
他一個身強體壯的大男人,自然不會坐這個玩意兒,便就背著手,款步跟在旁邊。
所謂的肩輿,說白了就是人力抬著的一把大座椅。
祁歡以前也坐過兩回轎子,可轎子裡四面封閉,可以眼不見為淨……
現在這樣,她高高在上做著奴役人的剝削階級,心裡總感覺怪怪的。
尤其——
顧瞻還徒步跟在旁邊,她側目看他時都是個俯視的視角,這感覺就更奇怪了。
她心裡別彆扭扭,裝模作樣的堅持了一會兒,等到前面拐了個彎就喊了顧瞻:「放我下來吧,我還是覺得自己走比較好。」
這些有資格出入後宮的閨秀們,大都身嬌體弱,但這肩輿卻不是人人都有資格坐的,你得要宮裡有身份地位的主子特許殊榮。
「怎麼?」顧瞻也大為不解,遞過來一個詢問的眼神。
祁歡總不能說她是草根出身,享不了剝削階級的福吧,就信口胡謅了個理由:「這上面有點高,我害怕。」
她膽子顯然沒這么小。
但顧瞻看她皺著鼻子一臉為難的模樣,卻知道她這是真的不想坐在上面,也就叫停了抬轎子的人。
他現在已經養成了貼身帶銀子的習慣,順手從錢袋子裡摸出一角碎銀賞了,揮手打發了抬肩輿的四個小太監。
之後兩人徒步走在空曠的御道上,顧瞻便問:「你方才在槿蘭苑都跟楊成廉那女兒說什麼了?」
祁歡眨眨眼,心情不錯的樣子俏皮一笑:「你好奇?」
顧瞻其實最喜歡看她原形畢露時,一嗔一笑都放肆的模樣。
被她這般感染了情緒,他唇角便也揚起一個明顯帶著幾分縱容寵溺的弧度:「原以為你是來與她翻舊帳的,但看來不是。」
祁歡莞爾:「我本來也不想叫我們兩家的家醜鬧到天下皆知,其實上回我去楊家,到楊成廉兩母子跟前去鬧,為的也是反其道行之。」
她也不是那麼衝動和無聊的人,那天心情不好想去找人干架發泄是真,但——
每做一件出格的事,也總有她的打算和目的。
祁歡說著,臉上肆意的笑便淡了些許:「我越是表現的不依不饒,恨不能找到證據將他們母子的醜事公之於眾,他們就越會拼命遮掩,嚴防死守不叫這消息外泄。若是叫他們發現我也投鼠忌器,並不想叫這些往事外傳,反而會被他們掐住把柄。這樣到了最後黔驢技窮之後的生死關頭,就難保他們不會破罐破摔,把事情全部抖出來,拉著我母親和舅舅一家和他們一起丟人現眼。槿蘭苑裡的這位文妃娘娘,她既然並不知道內情,我自然也不會告訴她,知情人能少一個就算一個。」
寧氏兩母子都是讀過書的,有典型的當了婊子卻偏要立牌坊的心理作祟。
他們自己就首先知道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見不得人,所以——
為了顏面和威信,便是對自家人也嚴格保密的。
「寧氏與楊成廉的口風的確極嚴,到最後如果非死不可,他們應該也豁不出去臉去將這些事情大肆張揚外泄。」顧瞻突然想到一個人,面色不禁微微凝重:「可是那個楊陳氏……」
此言一出,祁歡便擰眉回頭朝身後他們過來的方向看去。
最近葉尋意還在小月子裡,所以中秋宮宴她也缺席了沒來。
可——
祁歡卻也無時無刻不在記掛著這個所謂女主的存在。
今天她進宮來見過文妃的事,很快也會傳到葉尋意的耳朵里,並且甚至也有可能現在就有寧王府方面或者葉尋意的眼線在附近盯著他們的行蹤和舉動。
依著葉尋意喜歡挖人隱私當把柄的惡習——
他們兩個「楊家」之間的明爭暗鬥現在肯定早就引起那女人注意,她想要從寧氏和楊成廉口中透露出內情不容易……
可是——
那個楊陳氏,就是個目光短淺又貪生怕死的市井婦人!
要撬開她的嘴巴,應該不需要太費勁。
祁歡咬了下嘴唇,暗下決心:「實在不行,那就只能先下手為強了。」
她看向顧瞻。
說是不願意算計人命,可是形勢逼人,婦人之仁只會害了自己,終究這一日也是很快到來。
顧瞻明白她的心思,也沒等她把話太直白的說出來,就拉過她的手,給她一個安撫的微笑:「我心裡有數,這事兒你不用管了。」
頓了一下,還是怕她會有心理負擔,就又說道:「只是叫她沒法開口泄密而已,也不是非得要她的命不可。不過未免夜長夢多,這事兒得抓緊了,稍後出宮我便去辦,最遲明天給你消息。」
她的忌諱和難處,他一直都有用心記得。
其實很多時候,人與人之間,就是這份心意最為暖心。
祁歡也回他一個笑容,然後就著被他抓在掌中的手與他十指相扣,繼續並行往前走。
顧瞻忍不住的又再追問:「還沒說你究竟都跟槿蘭苑裡的那位說了些什麼。」
祁歡的表情慢慢莊重了幾分,片刻之後卻是不答反問:「你能不能跟我說說,皇帝陛下究竟是個怎樣性情的人?」
顧瞻怎麼都沒想到她會突如其來的問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