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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6:13:25 作者: 葉陽嵐
    可——

    祁歡就是打從心底里,沒來由的忌憚他,甚至是怕他。

    不需要任何的端倪和跡象所暴露出來的危險做警示,她就是發自靈魂深處的明白,這個人一定不能惹。

    像是祁正鈺那樣的人,他是壞,壞得甚至明目張胆還毫無底線,也叫人能逐漸看到他深入骨子裡的各種卑劣和陰暗。

    可是祁文晏這人,卻是叫人摸不著也看不透的。

    他的冷傲和淡漠,就給人一種很強的壓迫感和巨大的危機感。

    尤其是那個雨天,祁正鈺逼迫祁文景時往他身上潑髒水那回,祁歡看到站在雨幕當中的他,他整個人陰鬱冰冷的像是一隻隨時都會黑化暴走的困獸,整個隱在幽暗滂沱的冷雨當中,只等著突然一把將所有人都拽入暗夜的泥潭,永不超生。

    祁正鈺再卑劣,他也只是個被世俗欲望絆住的凡人。

    而祁文晏——

    他卻像是已經冷漠成了高於這個俗世的神祇或者妖魔。

    他尋常的不算計,只是因為不在意,祁歡雖然從沒和他衝突過,她卻就是有種十分鮮明的感覺,覺得一旦祁文晏失控,對什麼人或事暴怒起來,那一定不是祁正鈺所能掀起的那種級別的風暴,叫人打從骨子裡覺得膽寒。

    她活了兩輩子,只遇到祁文晏這麼一個,會叫她從第一次見面就打從靈魂里開始忌憚和懼怕的人。

    這種感覺——

    甚至是在秦頌抽風,惡劣針對她的那段時間裡她都未曾有過的。

    總之這種感覺很微妙,微妙到她甚至都無法對顧瞻解釋清楚。

    顧瞻揉她的腦袋,她未曾抗拒,只衝他挑了挑眉:「哎,現在怎麼辦啊?我今天反正是不敢再回他面前與他同桌吃飯了。」

    「還能怎麼辦?」顧瞻嘆一口氣,無奈輕笑,「那就只能是我帶你換個地方吃了。」

    說著,便牽起祁歡的手。

    祁歡乖乖跟著他走。

    顧瞻卻又側目看她:「一頓飯都沒蹭上,今天我這禮算是白送了。」

    祁歡是沒問他今天上了什麼禮,但是想也知道,那份禮物的價值必定不菲。

    想想——

    的確是挺虧的。

    兩人牽上馬,便離開了。

    祁文晏這宅子,離著顧瞻經常訂食盒的那家回雲樓剛好不遠,顧瞻就直接帶了祁歡過去。

    這邊他們剛走,顧宅門內就看雲澄快步走了出來。

    她目不斜視,直接便要出門,卻在跨出大門之前看到正站在門房那裡正在與下人交代著些什麼的祁文晏。

    兩人不過點頭之交的交情,她便頓了下腳步,微微頷首,算是打過了招呼。

    「顧暄暄。」不想,祁文晏卻突然開口叫住了她。

    雲澄止步回頭,朝他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祁文晏走上前來,在她面前站定:「我以為你沒住這。」

    「我本來也不經常住在城裡。」雲澄道。

    她跟祁文晏之間算不得有多熟,所以自己的私事也不想過多與他說。

    只是在她的認知里,面前這個男人是個寡言又敏感的心性兒,所以為了不至於冷場,她目光掃了眼門外停靠的車馬,又主動搭訕了句:「你那邊今日宴客?」

    「喬遷宴。」祁文晏道。

    語氣微頓,他又問:「你這邊打算什麼時候擺?」

    「啊?」雲澄壓根沒打算過這事兒,被他問的一愣,如實道:「我沒打算擺啊。」

    就是換了個落腳之處而已,又不是正式的開府立衙,她確實沒當回事的。

    可是話到嘴邊——

    看看祁文晏這邊一本正經的擺喬遷宴……

    兩人換了一樣大小排場的宅子,人家這邊歡歡喜喜辦喬遷宴,她這邊卻不屑一顧的說換個破房子而已,我沒打算慶祝啊……

    這話要真說出來,怕是又得狠狠戳到面前這男人脆弱的自尊心了。

    所以,她反應極快的臨時改口道:「我在京城也沒幾個值得請的親戚。」

    這話,是實話!

    皇室宗族裡人丁興旺,她親戚是一大堆的,但真正值得請的就幾乎沒幾個了。

    「那同僚呢?」她身上穿著軍中軟甲,掛著京郊大營進出的憑證腰牌,祁文晏再問。

    雲澄隨口敷衍:「他們都不怎麼講究,改天挑個日子隨便請他們喝頓酒就是。」

    本來話到這裡,這男人要稍微有點眼力勁兒,也該主動走開了。

    可是祁文晏卻依舊站在她面前,神情有些欲言又止。

    雲澄本就是個很聰慧機靈的姑娘,反應再是遲鈍,她也覺出了對方的幾分刻意。

    她隱晦的挑了挑眉:「你還有什麼話也直說吧?」

    祁文晏面不改色與她對視,口中微微沉吟:「我只是覺得喬遷新居是件大事,之前又看皇后娘娘對你十分關照,這喬遷宴……你嫌麻煩,我能明白,可是宮裡皇后娘娘為了全面子,後面應該還是會替你張羅的吧?」

    雲澄聞言,這回確實是煩躁又實實在在的皺起了眉頭。

    顧皇后不會閒著無聊來管她這些瑣事,可祁文晏料錯了她母后,她父皇卻絕對是個囉囉嗦嗦又無比講究這些俗套的人。

    雲澄沉默了下來,煩躁之意直接漫上了眉宇間。

    祁文晏於是雲淡風輕的再開口:「擇日不如撞日,既然你也說了家裡無甚親戚需要宴請,那正好今日我這邊宴席都已經擺上了,咱們兩家湊一家,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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