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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6:13:25 作者: 葉陽嵐
這一次他去的理直氣壯,倒不是挾恩圖報。
之前祁文晏說可以給祁元旭謀個差事,他想也不想的拒絕了,因為知道祁元旭的資格不夠,讓祁文晏辦這事兒那完完全全就是靠著對方在官場上的人情面子去買差事做的。
可這次楊青雲不然。
他本就憑本事考中了進士,朝廷理所應當得給他安排正經差事。
楊氏又不要求非得是什麼肥缺,或者是欽點庶吉士這樣搶破頭的好差事,就是不放心他不滿二十的年紀就去外放,想儘量留在京城而已。
反正同樣品級的差事,外放其實是比較好撈油水的,他不願意去,總有人還搶著去呢。
這事兒並不費祁文晏什麼人情。
祁文景過來,將話說的很誠懇:「你大嫂這人要強的很,要不是萬不得已的事,她甚至都不會跟我開這個口。她也就是對著這些孩子,會格外心軟些,雲兒那孩子今年才十九,她肯定是不放心的。而且……」
話到這裡,他忍不住嘆了口氣:「你應該知道,早些年她兄長便是放外任的時候在外頭沒的,她心裡難免會有這個疙瘩。我也問過雲兒了,他自己的意思也是願意留在京城的,他長兄不常在家,他就近方便照顧家裡。反正他也不指望靠著俸銀養家,職位上面無需太過計較,吏部和翰林那邊你有能說得上話的同僚,便替我們打個招呼。」
說著,就從袖中先拿了一疊銀票出來,放在桌上推給祁文晏。
「官場上行事,你性子也不要太冷太強了,該疏通的關係儘管疏通。」祁文景道,「你大嫂說了,若是需要置辦別的禮物或者物件的,你千萬不要自己破費,叫人回去捎信說一聲,我們來辦。」
祁文晏進官場之後,祁正鈺惱羞成怒,自是對他一毛不拔,但祁文景總是隔斷時間就過來塞銀子給他。
祁文景手上確實也有部分產業,但更多的還是楊氏拿給他的。
祁文晏倒是不需要花他們夫妻的銀子,只……
這世上還關心他會不會官場艱難,沒銀子使的也就這一雙兄嫂了。
他覺得自己這心態是有些扭曲和怪異的,明明不需要,可每回祁文景給他塞銀子來,他都是鬼使神差的照單全收。
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他將厚厚的一打銀票捏在手裡,塞進袖袋中。
祁文景頭次求到他門上,雖然不算什麼難為人的大事,心裡卻也多少還有點過意不去。
見他收了銀票,心裡反而更顯踏實了些。
「你的事情多,我就先走了。」他站起身來,告辭。
祁文晏起身親自送他,兄弟倆一前一後剛走進院子裡,祁文晏卻又突如其來的問道:「大嫂的那位兄長……當年因何亡故?」
這話題起的著實突然,祁文景整一個愣住。
他頓住腳步,看向自家三弟,擰眉道:「十五年前,那會兒你還小,他去關東雲都郡放外任,那年秋天當地出了一件命案,說是死者屍體滋生了很厲害的疫病,他查案過程中不甚染病,之後很快便染病過世了。」
對於自己唯一的大舅哥的死因,即使過去多年,祁文景還是記得一清二楚的。
當時也得虧楊家的幾個孩子都小,北方又氣候寒冷,夫妻倆怕孩子受不住,楊家嫂子才沒有帶著孩子隨行。
此事過去多年,祁文景知道楊氏唯一的哥哥突然暴斃對她打擊很大,可是當初他就什麼也做不了,此時提起,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勉強定了定神,不禁奇怪:「你問這作甚?」
「沒什麼。」祁文晏道,「就那時我年紀還小,想起這事兒不曉得前因後果,隨口問問。我這還有公務要忙,就不送兄長了。」
「送什麼,你這裡我也是常來常往的。」祁文景並未多想,笑了一聲便自行離去。
祁文晏卻是站在院子裡,並沒有馬上進屋。
直到目送對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他突然目色一凜,轉頭吩咐親隨:「帶我的令牌,去吏部還有咱們自己的庫里,調楊家那位舅老爺身亡前後這兩個地方所有與他有關的人事記錄和卷宗來。」
他這親隨極是警覺,下意識屏住了呼吸:「您是懷疑他這死因有所差池?」
「暫時還說不上來。」祁文晏負手而立,眼神幽冷,深不見底,「先去把相關的卷宗資料都調來,我看看再說。」
楊氏的兄長是辦案的時候被連累,雖然死因是病死,但是與案件有關,地方上就要記錄在那件案件的卷宗里,遞送進京,結案以後便會在大理寺卷宗庫房裡留檔。
而他在當年是受朝廷任命,去放外任的父母官。
這樣在任上突然病死,吏部那邊也會有相關記錄。
親隨知他雷厲風行的個性,再就片刻也不耽擱的進屋取了令牌去辦事。
十幾年前的卷宗,並不好找。
他帶了兩個心腹幫手,先去的吏部,找了藉口調用那期間外放人員名錄,因為都是十幾年前的舊檔案了,再過幾年放足二十年,也是要銷毀騰地方的,所以看管不是很嚴,他順利就拿了原件出來。
再帶著人去大理寺庫房裡找卷宗,直翻到第二天下午。
相關卷宗是找到了,看是涉及朝廷命官一條性命的事,在那件案子裡的記錄居然就只寥寥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