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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6:13:25 作者: 葉陽嵐
他舉步進得這屋子來,當先卻是狠狠剜了祁歡一眼。
然後,衝著祁文景不答反問:「我倒是要問問你,你們這一個兩個的,跑到這犄角旮旯的市井地方來作甚?」
祁文景只是不擅長官場上的鑽營,本質上人卻是不笨的。
看到這裡住著的小婦人,再看祁元旭匆匆趕來之後那個心虛惶恐的模樣,也猜到是兒子背著家裡養了外室。
他這時,一個頭兩個大,只能硬著頭皮道:「是兒子治家不嚴,這裡的事我會自行處理,請父親您息怒,莫要為此傷神傷身。」
「你自行處理?」祁正鈺冷笑一聲。
之後便是目光冷厲陰森,刀子一般,刷的又再射向了祁歡:「你怎麼說?」
在祁文景眼裡,自己的女兒只是個少不更事的少女,可能是因為意外發現了長兄的「姦情」,這才拐彎抹角帶他過來,為的就是不驚動家裡的祁正鈺和楊氏等人,讓他出面把這事兒解決了。
在他看來,祁歡能這麼想,這麼做,已然是顧全大局,十分替他著想了。
眼見著祁正鈺沖祁歡去了,他便立刻走上前去,擋了一下:「這事兒跟歡姐兒沒關係。」
「沒關係?」祁正鈺卻根本不吃他這一套,一把將他推開一邊,走上前去將被祁歡攥在手裡的那個香粉盒子劈手奪下。
他站在祁歡面前,蒼老的臉上,表情陰鷙又冷酷,再次針鋒相對的嚴厲質問:「這又是什麼東西?」
星羅縱然再是忠心,這時候已經被他嚇得——
別說出頭替自家小姐扛事兒,直接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祁歡倒是不怕他。
並且——
她本來也沒打算替祁元旭背黑鍋。
只是礙於這個祖孫的輩分,她對著老頭子還是儘量保持一個乖巧順從的形象,輕聲的道:「是剛才從那個首飾匣子的抽屜里找到的,彩蝶軒的杏香香粉。」
祁正鈺並沒有立刻發作,又盯著她的臉好一會兒,久到星羅憋氣憋得都差點背過去……
才聽他冷冷的撂下幾個字:「吃裡扒外,輕重不分的東西!」
挨他兩句罵,祁歡是無所謂的,所以只識趣的沒吭聲。
好在祁正鈺今天的主要目標不是她,罵兩句出了氣之後也便轉身走開了。
星羅緊緊抓著祁歡的手臂,一臉戒備,低聲叫了聲:「小姐……」
祁歡拍拍她手,暫做安撫。
祁正鈺轉頭就衝著門外一招手,那些個護衛便是一擁而入,開始里里外外的搜屋子。
陳大夫混在其中。
他雖是在長寧侯府做事的,可因為是楊氏找回來的,家裡其實一直默認他是楊氏的人。
被祁正鈺硬扯來這裡,此時當著祁歡父女的面,他也多少有些尷尬,迴避著視線不敢看人。
一群人如入無人之境,放肆的四下翻找,祁元旭與那婦人也都誰也沒做聲。
最後是在院裡一間廂房的牆上找到了一些掛在那的未及研磨處理的藜蘆枯枝和惡皂莢。
護衛把陳大夫叫過去辨認之後,才敢拿進來給祁正鈺過目:「侯爺,正是藜蘆與惡皂莢。」
在這院裡能搜出這些東西,祁歡並不怎麼奇怪,因為當時事發時陳大夫就給分析過,說這些東西雖然可入藥,但是按照朝廷法度規定,正經的醫館藥房買藥都是按照藥方抓的,像這樣單獨採買,還是一次性過量採買一兩樣特殊藥材的情況……
但凡是有點醫德和怕惹禍上身的醫者都不敢賣的。
所以,這情況就極有可能是一個懂得藥理的人自行去采的藥材回來,又私自炮製。
並且——
發現祁元旭的這個外宅之後,祁歡也叫楊氏動用關係去打聽查證了,祁元旭的這個外室家裡原就是行醫的。
她父親前些年得人引薦,甚至進了太醫院,結果剛履職沒幾天就被人栽贓陷害,替人背了鍋,因為開給宮裡貴人的一個藥方有些差池,他父親被逼自盡替人平了禍事,家裡人倒是沒有因此受到株連,甚至還額外得了一筆銀錢,可是她繼母卻收拾細軟帶著一雙親生子母卷了銀子連夜跑了,留下她一個孤女無處可去,流落街頭。然後,機緣巧合,遇上了祁元旭,就被祁元旭金屋藏嬌,養在了這裡。
算下來,已經有兩年半的時間了。
陳大夫話音才落,那小婦人就挺身而出,想要說話。
但祁正鈺卻已經先行開口,冷冷的呵斥祁文景:「難道還要在外面丟人現眼嗎?還不把這個謀害人命的小畜生綁回去?」
那晚的事,雖然最後陰差陽錯是祁元旭作繭自縛,遭難最重的是他自己,可二房的祁元銘雖然運氣好,也被他影響了去應考的狀態,說他是謀害人命毫不為過。
祁文景無話可說,只能默許護衛綁了祁元旭回去。
而他那個外室袁氏,算做幫凶,自然也是被塞進馬車一起帶回去了。
祁正鈺闖進來,拿證據,抓人回府,一整套事情做下來一氣呵成,氣勢洶洶而來,又氣勢洶洶而去。
祁文景落在後面,眉頭擰成了疙瘩,一副痛苦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祁歡走過去,小聲叫他:「父親?」
祁文景飛快的收攝心神,他倒確實沒覺得是祁歡在算計誰,反而叫女兒親眼見到了這樣的事,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便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來反向安慰了祁歡兩句:「沒事,這裡的事情與你無關,你不要管,也別往心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