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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6:13:25 作者: 葉陽嵐
而且——
陳大夫被養在府里,這些年主要也是替大房娘仨和老太太看診的多,也不是她的人。
外面來的人,未必不比他更可靠!
如此一斟酌,她便點了頭:「也好。」
起身讓開了地方,還不忘誇了祁歡一句:「歡姐兒到底是長大了,考慮起事情來周到又細心。」
祁歡知她此時未必有什麼真心,所以只笑了笑,敷衍過去。
祁正鈺那裡也沒反對。
可見,他也是真心希望祁元銘可以如期赴考的。
胡大夫過去給祁元銘診了脈,又問了一下前面大夫看診的結果,然後自己什麼結論也沒下,又叫人領她去了斜對面祁元旭的屋子。
結果尚在那邊的余氏一聽她是祁歡請來的大夫,並且更瞧不上她是個女子,便直接爆發了。
揚言不准碰她的寶貝長孫,又徑直殺來了這邊:「好你們一對兒黑心肝兒的賊母女,害了我的孫兒成這樣不算,現在又從哪裡找來的江湖騙子,什麼大夫?她一個女人不在家相夫教子,哪有可能是什么正經人……」
祁歡對她的忍耐已經到了極致,當場就沒慣著她,仍是四兩撥千斤的反唇相譏:「女子如何?女子只要肯刻苦學習,莫說做大夫,做將軍征戰沙場名垂青史的也不是沒有。祖母不要以己度人,您倒是別無長出,一生就關在宅院裡相夫教子,怎不問問祖父,這相夫教子二事,您做得可算叫他滿意?」
相夫教子?什麼相夫教子!
這四個字,說出來就是在打余氏的耳光。
夫君與她交惡,相看兩厭;
唯一親自教養帶大的女兒,如今都被趕了出去,不准進娘家門;
另外的兒子女兒們,更是沒一個是與她親厚的……
她的人生,可謂失敗透頂。
可是這樣的人,卻從來不會反省自己。
被人指出來,覺得痛了,也只會變本加厲繼續攻擊他人!
「你……你這是跟誰學的規矩,竟然妄議起長輩的私事來?」這幾乎算是當著祁家所有小輩的面了,余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與憤怒,她指著祁歡,整個都在發抖:「今天誰也別攔我,我要好好教訓這個沒大沒小的丫頭,看不打爛你的嘴。」
她這麼嚷嚷著。
楊氏也在屋裡站著。
即使院子裡從福林苑和夏月軒跟來的丫鬟婆子也有十幾個,可——
誰敢當著楊氏的面動她女兒一個指頭?
結果就是余氏暴跳如雷的喊打喊殺的叫囂半天……
場面卻一度尷尬了。
趕在她惱羞成怒,親自下場之前,祁歡已經再度找上正主祁正鈺,當面問他:「孫女兒對祖母出言不遜,稍後自會領罰。但是敢問祖父,孫女所說可有哪一句不是事實?」
言下之意——
你們要說不敬老,我不僅認了,罰我認領,但你們若要說我說的不對……
那就大家面對面一起好好論一論了。
這就是一副橫豎我豁出去名聲不要了,就得較真跟你爭這個道理的架勢。
二房岑氏等人全部迴避目光。
他們與余氏的關係也不親厚,犯不著得罪了楊氏替老太婆出頭。
甚至……
這麼些年來,於余氏也沒少刁難岑氏的兩個孩子。
那母子三人,此刻看她倒霉會是個什麼心情?
「祁……」余氏孤立無援,左觀右望。
她直認為她與祁正鈺夫妻之間就算再不和睦,他也不該在兒媳和孩子們面前這樣不顧自己顏面。
這時候,已然顧不上和祁歡置氣,矛頭頓時轉向祁正鈺。
祁正鈺何嘗不惱火?
這老太婆,這麼些年了,非但一點沒改好,反而越發的昏聵糊塗。
這樣的場合,若叫她連名帶姓的嚷嚷著和自己對罵……
那麼不止是余氏,他自己從今以後在這個家裡也沒臉再擺長輩的譜兒了。
所以,他選擇先發制人,寒聲斥道:「兩個孩子性命攸關,你但凡還有半分做長輩的慈悲心腸,就休要在此刻胡鬧。」
余氏哪裡會聽他講道理,立刻還要撒潑。
祁正鈺額角青筋層層暴起,咬牙切齒的再次警告:「他們兩個都是你的親孫兒,若是因為你的胡攪蠻纏耽誤了救治,叫他們任何一個有所閃失,我立刻休了你!」
這話就像是晴天裡的一記響雷,徹底將余氏給劈消停了。
以前祁正鈺私下也不是沒有說過休妻的話,但他從來不在孩子們面前這樣說,因為他們彼此都知道,他不可能休妻,就因為她是長寧侯府繼承人祁文景的親娘。
可今天若是因為她阻撓,進而害了家裡小輩性命,尤其是病得特別嚴重的祁元旭……
如果真是因為她的胡攪蠻纏叫祁文景死了兒子,那即便她是祁文景的天王老子,也足夠祁家把她從族譜上抹去了。
余氏一張老臉,憋成了豬肝色。
左右是無計可施,她咬牙忍了許久,方才勉強放出話來:「我倒要看你怎麼處理此事,我告訴你,你休想包庇任何人!」
祁歡私心裡對祁正鈺所謂「休妻」論調,十分不屑。
因為她心裡已然十分篤定——
祁正鈺不可能休妻。
最起碼,在目前這個大環境下,他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