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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6:13:25 作者: 葉陽嵐
    祁歡:……

    我的親娘喲,楊青雲可是您親親、親親的親外甥,您要這麼坑他麼?

    還是您看他長得像個備胎大冤種?!

    祁歡當場臉就綠了:「那可是我親表哥!」

    楊氏卻是一臉的與有榮焉,和顏悅色,保持微笑:「就因為是自家人,知根知底,你們表兄妹雖然接觸不多,但那個孩子我是了解的,人品周正,也很上進。而且……我看你們表兄妹也蠻處的來,感情很不錯的。」

    兄妹感情再好,它也不能拿來通婚啊!

    作為受和諧社會婚姻法約束的新女性,祁歡堅決抵制近親結婚。

    表哥表妹什麼……

    想都不要想!

    楊青雲他就是馬上要羽化登仙了,這種婚事也沒的談!

    這是頭一次,祁歡覺得楊氏其實也是個不靠譜的。

    她幾乎是驚慌失措的,試圖喚醒楊氏良知:「我的事,晚上不是才剛跟您說了嗎?雖然我不曾真的失節,可到底也是……哪個男人受得了這個啊。我知道您是為了我的終身打算,可是……可是咱們也不能坑表哥啊。」

    說到後面,祁歡頭一次手忙腳亂,幾乎語無倫次。

    楊氏臉上的表情沉寂下去,倒不違心說謊:「就因為你出了事,這個把柄落在秦家手裡,永遠都是隱患。無論你將來嫁給誰,我都不放心,思來想去,就只有和青雲那孩子親上加親才最妥當。」

    在她看來,祁歡還是小孩子心性兒,並沒有領會到這件事的真正利害。

    事實上,這種程度的把柄,對一個女人來說,就是毀滅性的。

    沒有絕對的利益捆綁,把祁歡交給誰,都存在隱患。

    只有楊家!

    他們同根同源,甚至——

    必須同生共死,不離不棄。

    既然祁歡高嫁無望,那麼……

    其實就算她前面沒出事,再嫁回楊家去,也是她最好的歸宿。

    「我的婚事,不著急的,以後等事情平息了慢慢再說。」祁歡這是真的慌,「我知道您和舅母的關係好,表哥表姐們又都是您看著長大的,如今我有難處,他們就算自己受委屈,也多半是願意為我解圍的。可舅母畢竟不是舅舅,母親,咱們都是女子,女子有多小心眼,又有多計較自己孩子的事,您想必比我更是心裡有數。萬一為了這事兒叫舅母心裡存了隔閡,進而壞了兩家的親戚情分,總是不值的。」

    這些事情,楊氏自然都想過無數遍了。

    但祁歡是她的女兒,如今她們母女走投無路,楊家是擺在她面前最好的選擇。

    此時她驚訝遲疑,是因為自己的女兒居然也如此通透了,能將人情世故看得這般透徹深遠。

    一時失神,楊氏並未表態。

    祁歡卻以為她鑽進死胡同里不肯出來,再接再厲的繼續遊說:「母親,這世上的利益關係可以用生意和銀錢來計算收買,可唯有人心,是不可以的。傷了就是傷了,一旦有了裂痕,就再無修復的可能。我知道,舅母不是商賈出身,不會做生意,彼時表哥表姐他們年幼,這些年儘管您在祁家過的也不甚如意,卻依舊不遺餘力顧著他們,替他們經營著產業,更是在表哥表姐長大成人之後,毫無藏私的把當是屬於楊家的那份還了回去。您幫襯舅母,疼愛表哥表姐他們的心都是真的,並非圖他們日後的回報。這份情意,何等的純粹珍貴,要為了我的事叫他們誤會了您這麼多年的用心,女兒覺得不值得。」

    楊氏這個女人,越是相處下來,就是越是叫人敬佩和心疼。

    她彪悍,卻又孤勇;

    她算計,卻又精明;

    她重情,卻又不痴情。

    她一個人嫁到祁家,無人愛她,她就傾盡所有,只愛自己的一雙兒女。

    如果說,在這世上還有別的什麼讓她付出過真感情的人——

    那應該就是楊家她娘家的那些人了。

    人情冷酷,人心冷漠……

    她原來擁有的就太少太少,祁歡在私心裡,其實希望她身邊能多有幾個真心待她的人。

    楊氏聽著她說,表情一時陷入迷茫。

    她扶持幫襯楊家時,確實並非算計利用他們,單純只是想替早逝的兄長照顧好他的妻兒。

    她喜歡楊青雲那幾個孩子,也是打從心底里真心實意的喜歡,沒有半分摻假。

    可是——

    在她自己的女兒和楊家之間,她永遠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自己的女兒。

    也許,若是她兄長尚在,知道他們母女有難處,會主動選擇舍己幫她。

    可她是個女人,同時亦是個自私的母親,她沒有兄長那麼大的格局和心胸。

    許多年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因為想到已故的兄長,楊氏濕了眼眶。

    眼淚落下,她慌忙別過頭去,抬手抹掉。

    這倒是把祁歡嚇了一跳:「母親,您怎麼了?我也不知是指責您,就是不想您為了我的事為難。」

    「不關你的事。」這一刻的楊氏,其實是極委屈的。

    有些事,是不能想如果和萬一的。

    如果她兄長還在……

    如果她的兄長還在……

    這個念頭一在腦海里迴旋,人生中很多獨立支撐多年的信念都會瞬間崩塌。

    楊氏習慣了做女兒的壁壘,她想要忍住,這一刻卻怎麼都控制不住,鼻音很重:「我只是,突然想你舅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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