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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5:43:47 作者: 林嘯也
他後怕到不敢閉眼,難以遏制的憤怒如岩漿一般噴湧出來,伴著男人的哀嚎慘叫,一字一句道:「殺了他,再分屍,最後丟進海里,這是二叔說的嗎?」
話落他猛然掄起鐵錘,雙臂打滿一圈而後「砰」的一聲巨響砸在男人的大腿上,「既然這樣,那你自己先嘗嘗這滋味吧。」
「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響徹地下室,膝蓋朝上胯骨往下那一截被生生打爛,血肉模糊、骨頭折斷,男人半睜著眼暈死過去。
傅決寒抹了抹濺在臉上的血,譏諷的嗓音如同討債惡鬼:「這就不行了,你欠的還多呢。」
即便傅決寒自己再怎麼不願承認,但相較於傅歌,他的性格確實受戚寒影響更多。
強勢霸道中透著匪氣,護短到不講理更是一脈相承,區別只是傅決寒還保留著人性和擔當,而戚寒做人的次數屈指可數。
在傅決寒短暫的童年時光里戚寒只用心教過他一句話,他當時和兒子一起站在主樓的噴泉前,漫不經心道:「我能給你的東西太多,你一出生就站在金字塔尖上,但這不是你仗勢欺人恃強凌弱的資本,而是你保護家人的底氣。如果有一天,誰敢碰你的爸爸或者愛人,不要猶豫,直接把他剁碎了餵狗。」
五歲的傅決寒還沒他腿高,揚起小臉很認真地問他:「要是人家來找我怎麼辦啊?」
戚寒聞言只是笑,膝蓋一屈就把兒子頂進了噴泉里,他把調子拉的很慢很低:「怕個屁啊,我在你身後呢。」
可諷刺的是,傅決寒活了二十多年,受過最大的委屈和苦難,都來自這個曾揚言撐在他身後的男人。
思及此,戚寒斂上眼,倚在車門上,歪頭吸了口煙。
前面傅決寒已經進入尾聲。
男人用車門夾了孟一的手,傅決寒就把他的手砸爛,用腳踹過孟一的胸口,傅決寒就把他的腳踝打折,像切西瓜那樣把撬棍往孟一頭上砍,傅決寒就同樣掄起雙臂,沾著血水的冷鐵在空中划過一道圓弧。
可鐵錘砸爆腦漿的前一秒,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微弱又焦急的叫喊:「哥!」
孟一撐著身子倚在車門邊,被血糊住的眼睛可憐地望著他:「到此為止吧……好嗎?別殺他……」
他不想傅決寒為了他殺人,不是心地善良慈悲心作祟,他比誰都想那個男人付出低價。
但傅決寒的手不該沾那些東西,他就該清清白白、坦坦蕩蕩的,永遠不用擔心被噩夢或孽債所累。
握著錘子的人停頓一秒,卻沒有聽話,只是舔了舔後槽牙,「回車裡,乖點兒。」
孟一撇著嘴,有血從額頭上滑下來,他半張臉都腫得沒法看了,說話時僵硬地牽動兩側的肌肉,像被虐打後的小狗在尋求主人的安慰:「哥……你聽我的,回來吧……我們算了,好不好?」
傅決寒側過臉,下頜線崩的很利,說:「別的都能聽你的,這件事不行,我過不去,也算不了。」
他一定會讓折磨孟一的人付出代價,打碎玻璃攥住撬棍的那一刻,腦子裡除了撕了他再沒別的想法。況且事已至此,留他一命會是永遠的威脅。
但孟一始終不想讓那個人髒了傅決寒的手,他直接越過栗陽跳下車,結果雙腿一軟就往地上栽去。
「小寶!」
傅決寒驚呼著沖向他,剛邁出半步胳膊就被撞了下,戚寒直接搶過他手裡的鐵錘一錘砸在男人腦袋上。
熱氣騰騰的鮮血像被大力搖晃過的可樂一樣噴出來,濺在他面無表情的臉上。
車內三個人都愣住了,包括傅決寒都僵在原地。
他們目光呆怔地望著他,呼吸驟停。
而戚寒只是拿下嘴裡被染紅的香菸,指端一點敲落幾絲灰燼,他舉起手散淡一笑:「結束了,寶貝兒們。」
如同氣球被陡然刺破,孟一泄氣一般癱在地上,剛才那一幕的衝擊實在太大,他嚇得小臉煞白。
相比之下傅歌則比他好得多,只是愣了一瞬就把孟一扶了起來,一起等在車前。
傅決寒沒有立刻過去找他們,而是轉身看著自己和戚寒之間的距離。
原本有七八米,不可能一瞬間跑過來,說明早在他停手之前戚寒就已經走了過來。
注意到他的視線,戚寒笑了下,把煙扔在地上碾滅,邊擦手邊歪頭看著他:「大少爺還有什麼指示?」
傅決寒頂了頂腮,疑惑道:「你從一開始就沒想我動手,是嗎?」
戚寒也不否認,「年紀輕輕的何必沾這些,孽債攢多了會不得好死的,那個孩子不讓你動手是對的,你的手還乾淨,就一直乾淨著吧。」
傅決寒那一瞬間簡直懷疑自己幻聽了,他從沒想過像戚寒這種從不知人命和法律為何物的無神論者也會迷信,也會說手上沾血太多會不得好死。
「那你呢?」他幾乎脫口而出,話音落下自己都愣了。
戚寒也有幾秒鐘的遲鈍,「什麼?」
傅決寒眨了眨眼,低聲問道:「你不怕嗎?下地獄,不得好死,你做孽前就沒想過後果?」
戚寒聞言只笑,「我爛命一條,下地獄還是上天堂,都不會有人為我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