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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5:40:44 作者: 打字機
    若換做從前,沈苫才不在意自己與他人的貓狗緣究竟誰更勝一籌。便是他們初到冰島之時,就算當真好奇秦崢為什麼一伸手就能招來小貓,沈苫看見了大約也只會笑笑,一句話都不會多說。

    沈苫性格很好,人見人愛,但在某些方面,他比秦崢還要獨。而這些,沈苫都從來不曾對任何人偽裝過。

    他的放誕率然是真,疏冷懶怠也是真,若是想哄誰高興,三言兩語便能讓人家飄飄然紅雲漫上天際,但當他只想一個人獨處時,便是千萬人流簇擁著沈苫向百老匯大道前行,他也只會在納斯達克大屏上笑得心不在焉,丁點兒表面功夫都不多做。

    秦崢以前看不透沈苫笑與不笑的時候心裡都在想些什麼,現在也不能說做到全然看透,但若說從前的沈苫像是一團他握不住的霧,至少這霧如今已變成結晶的雪花,能夠在他的衣袖上短暫停憩了。

    好歹確實是養熟了些的。

    秦崢沒忍住柔和了眉眼,耐下性子正準備開口,一旁的Jeff卻忽然大嗓門地又跟著問了一遍:「是啊,為什麼?你倆不准說悄悄話!」

    秦崢:「……」

    沈苫鬱悶地抬眸看向這不靠譜的蘇格蘭人:「哪個說悄悄話了?」

    Vigdís笑著推搡了一下丈夫,善意接茬:「我也很好奇,Týra很怕陌生人的。」

    Týra是黑貓的名字(給冰島貓取名不需要上報委員會),沈苫默念了一下發音,也一齊看向被大家注視的秦崢。

    少爺也大方,向眾人傳教了一些和貓咪打交道的動作技巧,有的竟然連對面二位真正的養貓人士都不知曉。

    沈苫稀奇地看了他好幾眼,秦崢才在說話間隙湊過來,善解人意地小聲告訴他:「我小時候也很想養貓,研究了很多。」

    同是紙上談兵,秦崢怎麼就追求人和逗貓都這麼一上來就遊刃有餘的。

    沈苫撇撇嘴,餘光又瞥到對面這夫妻倆瞧見他們親近說話便捂住嘴擠眉弄眼的八卦模樣,忽然間,萬年厚臉皮也覺出了一絲破天荒的不好意思。

    沈苫用拳頭抵著秦崢的肩膀將他推遠了些,輕咳一聲,轉移話題:「你們是怎麼喜歡上彼此的?」

    這話題轉得生硬,但也不是完全天馬行空,一切還得回到在瓷器博物館裡時他和秦崢的那段交談。

    沈苫問秦崢喜歡自己什麼,秦崢不答反問,沈苫糊弄了一圈後半真半假地忽悠秦崢,自己對少爺是一見鍾情。當然,說忽悠也不完全正確,若是沈苫第一眼便對秦崢沒有興趣,兩人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有後面的那些故事,料想秦崢也應當如是。

    但興趣是怎麼轉換成喜歡,又在哪一刻具體變質成為更加可貴的感情的呢?

    沈苫還答不出來。

    而他自己糾結問題未果,這會兒便又來糾纏人家夫妻,不過因為他眼神清澈、眉目端麗,竟叫人恍惚錯覺他仿佛真的只是純然好奇。

    Jeff和Vigdís面面相覷,又在沈苫的挑眉注視中一齊笑了出來。

    冰島女人指著自己的英國丈夫,笑著回答:「從小到大,唯獨對他,我從未擔心過會不會是親上加親。」

    冰島地廣人稀,當地人大半都是維京人的後代,血緣關係親密糾纏,就和血統純粹的冰島羊與冰島馬一樣,在街上隨便走走,擦肩而過的路人都可能在國家資料庫里顯示成自己的什麼姻親。

    很經典的冰島笑話,但難道就因為這樣,Vigdís就喜歡上Jeff了?

    「這倒也沒什麼難講的。」

    Jeff側頭再一次看向Vigdís,夫妻倆相對一笑,眼中映著同樣的溫馨。

    「無非是,天使射中凡人之心。」和愛講老套笑話的妻子一樣,Jeff也說了句老套但動人的情話。

    沈苫和秦崢再次對看一眼。

    沈苫:他倆是不是在打情罵俏?

    秦崢笑著傾身吻上他的鼻尖,耳鬢廝磨,小聲揶揄:「還糾結呢,天使。」

    這促狹貨。

    沈苫在對面夫妻倆眉飛眼笑的起鬨聲中摸著被觸碰過的地方剜了秦崢一眼,沒忍住也跟著笑了出來,故作高傲地喚道:「凡人。」

    秦崢點頭應和:「正是。」

    他豈止是凡人,秦崢自認他簡直是凡夫俗子,俗不可耐,奈何只想逗一人玩。

    Jeff這回不再和妻子眉來眼去了,放聲笑道:「我看出來了,你們就是在打情罵俏!」

    四個成年人的酒局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沈苫來之前聽說Vigdís是個溫柔的,原本想著憑二少爺那個別人說三萬字他三個字就能把人懟得無話可說的刻薄路數,晚餐必定全靠話癆Jeff和自己周全,但沒想到秦崢今天卻是超水平發揮,從最近暴漲的旺季遊客數量到全球氣溫變暖冰島還能再撐幾年,他始終對答如流,都不需要沈苫多說什麼話。

    難道是當導遊真能磨鍊人的口才?

    之前沈苫也見過秦導在工作崗位上盡職盡責的模樣,問一答十、表達清晰是基本功,習慣了自己照顧自己的少爺在安排一眾陌生人整整一日的行程時也駕輕就熟,處理意外情況時更是對各行各業各國各界的人都能做到應對自如。

    但那是工作時候的秦崢。

    沈苫眼睜睜看著從前那個一遇到社交場合便臊眉耷眼的鋸嘴葫蘆此刻竟在自己面前眉飛色舞(其實只是比從前表情稍微生動了一點)地侃侃而談,怔愣好一會兒,終於趁著夫妻倆去廚房端提拉米蘇取新酒的工夫,側首貼在秦崢耳邊問道:「你被誰附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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