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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5:40:44 作者: 打字機
今早在廚房裡烤麵包片的時候,沈苫特意詢問了出門前路過指導他廚藝的沈玉汝女士,參加這場沙龍是否需要一些特別的裝扮,但他收到的回覆只是沈玉汝一副「我怎麼會有如此蠢笨的外孫」的惋惜表情和一句「離萬聖節還有足足七個月,沈嘉映」。
怎麼說呢,想想就還挺可惡的。
「嘿,你們好。」
年輕的女孩在門邊用匈牙利語向他們打招呼。
「有邀請函嗎,先生們?」
「Oh, fuck.」沈苫笑眯眯地罵完髒話,重回匈牙利語:「我忘記要了,美麗的小姐。」
扎馬尾的女孩爽朗地笑了笑,也自然地切換成了英語:「我好像知道你是誰了。我這裡有預訂,你們是沈小姐的客人嗎?」
沈小姐。沈苫好喜歡這個稱呼,這是獨屬於沈玉汝自己、不附加任何親屬、年齡成分的稱呼。
「是的。」他點點頭。
於是對方便為他和秦崢遞上了兩枝精心製作的乾花。
這時節正是開花的季節,布達佩斯地處溫帶大陸濕潤性氣候區,春花風景很美,但或許是為了響應「愚人」的主題,他們拿到的是非此季節的秋水仙。
也還行,雖然前天在大教堂錯過了銀柳,但今天還是收穫了一枝……曾經是生命的生命。
不過水仙在古希臘神話里可不是什麼太吉祥的植物,沈苫對著吊頂水晶燈觀察了一會兒自己手中的花兒,想了想,小聲詢問秦崢:「這是什麼花語?」
他可別太難為理科直男了。
好在我們這位理科直男是數碼狂,一般問題也難不倒他----在入口處,秦崢對著沈苫手中的乾花拍照識圖,五秒後,他們得到了答案:秋水仙,被選來祭祀羅馬時代被處極刑的正值青春少年時代的聖希阿金多斯,花語為無悔青春。
「酷。」沈苫吹了聲口哨。
一旁觀摩二人許久的女孩終於忍不住好奇發問:「你們為什麼不直接問我?」
「因為我們更喜歡自己探索世界。」
沈苫笑著拉住秦崢的袖子向熱鬧的大廳內翩然走去。
眼前的景象和他來前想像的略有偏差。
沈苫原以為沈玉汝參加的是這地區的某女性寫作協會,但沒想到今日的客人里還有不少男性,兩人混在其中也不算太過惹眼。
這會兒有一群人正圍在鋼琴邊聽講台上的某先生讀詩,沈苫也不急著從三三兩兩的人堆里找到自己的外婆,先在外圍的甜品區晃了晃。
「看來沈小姐真的為我們準備了甜品,要不要猜猜哪個是她準備的?」
沈苫的手指在甜膩的紅絲絨慕斯和更甜膩的馬卡龍之間猶豫了一會兒,正準備咬咬牙下定決心,忽然聽到旁邊一句「張嘴」。
陛下開了金口,他下意識照做,一口咬到秦崢遞到他嘴邊的草莓。
好的,不勉強了,這些甜品他根本就下不去口。
藝術家們大都思路跳躍,沈苫咬著草莓,忽然又想起了旁事:「人和水仙一樣,大都有自戀的基因,欣賞某人時,很多也是因為覺得對方與自己有相似之處。你今天提到的那個外交官家的男孩,你們兩個有什麼相合點嗎?」
他這問題秦崢從來沒想過,沉思片刻後,青年將目光投向台上念詩者身旁的鋼琴,有了點思路。
「好像確實有吧,」他說,「冀晨說他見過那個男孩用琴譜墊鍋吃泡麵。」
「……」
沈苫無奈地看著他,而還未等他對二少爺的凡爾賽做出回應,一旁等待機會已久的阿姨已經插話走到二人之間,拉著沈苫的手坐下,熱情地邀請他看起自己寫在本子上的詩歌。
「年輕人,快幫我看看,我是不是比我家那口子----就是正在台上大放厥詞的那個傢伙寫得更好?」
咖啡館的空間不大不小,容得下人們三五成群地交流分食,沈苫在為秦崢翻譯完阿姨的請求後,兩手攀在椅背上,垂下腦袋認真地讀起婦人寫的詩。大約是草莓的甜度合他心意,秦崢觀察到,在這個過程中沈苫還不自覺孩子氣十足地左右晃蕩了一會兒身體。
「我不是很懂詩歌,」沈苫禮貌地笑笑,「但我想您的先生確實該為自己擁有這樣一位思維敏捷的妻子感到榮幸。」
他這兩句話被秦崢用手機里自帶的翻譯器同聲傳譯了一下,在送走歡天喜地的婦人之後,秦崢輕輕扯起嘴角:「感覺聞到了茶香。」
沈苫佯作驚訝地向他挑起眉稍:「你還會鑒茶?」
秦崢及時止損:「不會。」
沈苫假裝聽不到,繼續追問:「我是什麼茶?」
秦崢頓了頓,沉吟後,深呼吸回答:「我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哈……」
不知方才諸位作家們進行了什麼交流,偌大的空間突然靜了幾秒,襯得沈苫的莞爾非常突兀。
在沈玉汝自窗邊投來的輕微警告眼神中,終於(以不太合適的方式發現外婆方位的)沈苫飛快抿住笑意,輕咳一聲,壓著氣音自賣自誇:「我是雪碧,甜而不膩。」
「我其實剛才在腦中過了一下,」秦崢徐徐開口,「你喝過雷司令的珍藏級薩爾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