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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5:40:44 作者: 打字機
小朋友受委屈了啊。
沈苫看向秦崢的目光漸漸都有些變化了。
他的眼睛裡很少出現這樣柔和的光芒,但秦崢被這光芒籠罩著,第一反應竟然是挑了挑眉,從眼中轉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沈苫也不在意,頓了頓,突然毫無徵兆地換了另外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你想去維也納嗎?」
這次連秦崢都有些意外,眨眼反問:「……什麼?」
沈苫歪過頭看向二少爺那近年來在時尚圈頗為流行的「高級」單褶眼皮,笑意深達眼底:「我很小就想去維也納,但從來沒有機會去過,你想去嗎?」
秦崢沒說話,這個永遠沒有時間觀念的傢伙卻突然來了興致似的,歪了歪身子,抬頭看向遠處大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航班信息,伸手指向最上面的一行小字,像開了哪門子的竅一樣滔滔不絕起來:「轉到冰島的飛機在兩小時五十二分鐘後起飛,開往維也納的最近一趟航班在一小時二十分鐘後,奧地利和冰島一樣屬於申根國家,簽證通用,我沒有帶行李箱,現在買票,一切都來得及。」
這太荒唐,天馬行空,但在沈苫確信無疑的敘述中,又好像真的完全可行。
秦崢像被釘在了座位上,仍然平靜----甚至有絲固執地看著對方:「我帶了行李箱。」
沈苫幾乎要笑出來:「我知道!」
這是最古怪的地方。一心遠走他方的傢伙只隨身攜帶一個連生活必需品都沒裝全的背包,而完全沒有計劃的人卻提前窺破意外造訪者的行程,在出發時帶足了一切他們可能需要的物品。
像是意識到讓對方把託運的行李乾脆放棄掉、孑然一身地跟自己走太過分,沈苫竟主動為他支起招來:「打給航空公司,讓他們在雷克雅未克機場幫我們寄存。我們只是拐個彎……或者拐幾個彎,最終還是會在冰島和你的行李團聚的。」
說這些話時,沈苫一直是笑著的。男人狐狸眼下的那顆淚痣似是被施了惑人的魔法,教人一不留神瞧見便再也移不開注目。
秦崢眯了眯眼睛。
沈苫對他的接納來得太過突然,毫無預兆,讓人忍不住懷疑這過分甜蜜的笑語中是不是藏著什麼能將他迷暈在此處再打包送回國內的陷阱迷藥。
但沈苫可顧不及這麼多。他像是被自己突如其來的奇思點燃了體內的某根燈絲,一刻也坐不下,捏著手機擺弄了一會兒,興致勃勃地給秦崢展示完他剛剛買好的兩張機票便拎著背包站了起來,自顧自主動向外走去。
那背影太瀟灑,連髮絲尾端都揚著雀躍和對未知的期待。
秦崢不止一次地見到過他這樣的背影。
他總是沒有預兆地到來,又毫無依戀地離開。
一次,一次,又一次。
但這一次,在察覺到秦崢沒有跟上來後,沈苫卻竟然第一次回頭看了過來,笑著問道:「不走嗎,陛下?」
沈苫太狡猾。
他看似善心地丟給秦崢一個選擇,但他們都知道,這漂亮的邀請雖然誘人,但裹的卻是殺人的蜜糖,百分之一千一一定是陷阱,可除了陷阱之外,秦崢似乎也只剩下在此時此地便與他永遠訣別這一個選項。
那麼,究竟、到底,沈苫自己心底又希望秦崢怎麼選呢?
秦崢坐在原地,背倚著座椅,雙腿向前,微微揚起頭,意味深長地問道:「你是說,和你一起走?」
他從沈苫那裡得到的答案也是同樣認真的一字一頓:「我是說,和我一起走。」
秦崢依舊在看著他。
但也許連二少爺自己都不知道,在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某個人時,他的睫毛根部總會不由自主地輕輕顫動----雖然沈苫知道不可能,但這點顫動總讓秦崢顯得很緊張似的,也讓他顯得很……
很可愛。
正經不過兩秒,沈苫很快又泄掉了眼中那份不知是不是裝出來的認真,清澈散去,他回歸摸不透的笑意,聳了聳肩,隨意道:「怎樣都好,無所謂的吧。」
秦崢終於站了起來。
年輕的男人一步一步走過去,俯在沈苫耳邊,輕聲念了一句奧地利的通用德語。這句話翻譯過來很簡單,也很不客氣:「你可最好是無所謂。」
「……」
沈苫睜大眼睛,眼睜睜地看著秦崢隨手撈過自己的背包搭在肩上、揣著衛衣連兜頭也不回地先行離開。詫異地倒了半天氣,男人才一邊無聲嘟囔著「臭小鬼」,一邊背過手,勾起唇角,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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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外婆。
維也納有金色大廳,有舒伯特,有匈牙利的李斯特。
很快,也會有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程家的小孩就是《倒春刺》的阿回
第5章 Ch5 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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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多瑙河是藍色的嗎?」戴著藍色漁夫帽的高個男人問道。
展廳空曠,四四方方的空間在白日裡沒有打任何燈光,全靠一面牆上通透的帶狀高窗與展廳大門將自然光引入室內,為零零散散的遊客照亮他們當下駐足的藝術品。
方才被詢問的矮胖身材男人扭頭看了一眼同伴頭頂的顏色,把目光又轉了回去,很有個性地冷酷道:「當你決定問出這個問題時,就該知道我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