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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5:13:50 作者: 七層君
    「停車。」

    「你要去哪?」

    明天就是開機儀式。秦翰文計劃著,今晚將陸擇介紹給相熟的製片人認識一下。

    「去片場。」

    「這個點,劇組差不多都收工了。」他立刻反應過來好友是要去做什麼,「這麼急?明天也行。」

    季舒城當作是沒聽見。「叫他們別跟過來,我想一個人待會。」

    就算他這麼說,「陸擇」的身份也不可能讓他如願。秦翰文跟著下了車,幾個保鏢已經小心翼翼地圍了上去。

    「你也去,別讓他們靠得太近。」秦翰文一邊點菸,一邊指揮別人,「陸少爺今天心情不好。」

    「怎麼了這是?」

    陸總以前最信任的是自己,喻洋一路上都在吃秦翰文的醋,此刻也顧不上了,著急地問。「老闆幹嘛要停在這裡?」

    「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只得到這種答非所問的裝逼答案,喻洋好想揍人。

    陸擇的身形比季舒城瘦,夕陽底下拉長了影子,更是生出了一種脆弱感。秦翰文看著他走遠了,忍不住心生感慨。跟許哲的那次是誤會,可那之前的,他要怎麼跟衛然解釋?都是誤會嗎?

    他們快要奔三的年紀,早已不會透露各自感情中的細節。秦翰文覺得起初他們兩個走到一起多少就是誤打誤撞,衛然需要一個更溫柔更耐心的,而季舒城,適合嘴更甜會察言觀色哄人的。

    ……

    季舒城聞到了片場熟悉的味道。這附近有人在拍片。

    他從小在片場裡長大,還是毛孩子的時候就在被譽為國師的舅父的電影裡客串角色了。季舒城對電影的理解力,不僅是刻在基因里的,還來自環境中的耳濡目染。

    他突然想起了和然然一起拍片的那些日子,白天形影不離,還有晚上怎麼做都不夠的年輕躁動的欲望。

    「前面不給進。」

    工作人員站在外圍攔著,打斷了他的腳步和回憶。喻洋從後面追上,將秦總塞給他的通行證在對方跟前晃了晃。

    「這是金主爸爸。你眼瞎了?」

    那人被「陸擇」身上生人勿近的上位者的威嚴,還有眼神里的滲人寒意嚇到,都沒仔細看是隔壁劇組的證件,就放他們進去了。

    「!」

    那真的是衛然的劇組在拍戲,季舒城找到了。他一眼就望見了一群人當中穿著戲服的衛然。

    第9章 吃醋(一)

    導演似乎在趕進度,捕捉太陽落山前最後的光線。季舒城屏住了呼吸,凝神注視著候著場、等待開始的那個安靜的身影。這麼巧他一路過來就找到了他。

    他站得很遠,何況衛然拍戲時的專注度他是知道的,根本注意不到其他事情。季舒城就這麼一直看著,往事跟眼前的場景重疊在了一起。現在想想,他從熱戀中滿心的占有欲,到新電影找了別人接替然然位置的那一刻,就有什麼開始改變了。季舒城曾經覺得,熱戀又不能持續一輩子,最後總是要歸於平淡的。

    衛然像是默認了這點,從不質問從不吵鬧,甚至緋聞被媒體報導得滿天飛的時候也沒開過口。季舒城有時真的覺得他不愛自己,儘管他心裡明白他的性格就是如此。

    潛意識裡擔心著總有一天他要爆發。但還沒等到那一天,季舒城就漸漸變得無所謂了,不在意了。不過季舒城從沒有想過離婚,倒貼的人再多,衛然在他心裡還是不一樣的。

    直到這場車禍,他才知曉了這個不一樣的分量。

    *

    「卡----」

    打板的聲音,令發呆的季舒城驚醒過來。當天的拍攝結束了。

    他有了一瞬間的猶豫,要不要就這樣靠近過去。反正然然也不認識現在的自己。秦翰文說安排好了見面,應該是以「陸擇」的身份正式的見面。季舒城想要衝動地出現在衛然面前,就像學生時代,他在教室里突然喊住他,然後死皮賴臉沒話找話的第一次搭訕。

    季舒城的猶豫,使得他錯過了最佳的機會。正忙著收工的片場裡氣氛變得混亂,衛然正等待助理將單拐遞過來,抬頭髮覺與他對戲的那位老戲骨揪著胸口倒了下去。

    他想過去查看情況,一著急忘記自己的腳還沒完全好,跑了幾步跌坐在了地上。好在其他人也及時發現了異常。

    「快叫救護車!」

    左思羽想要去照顧衛然,可他現在必須顧全大局,維持秩序尋找會急救的工作人員上前幫忙。被人群包圍,很快他便看不到衛然那頭的情況了。

    拿回單拐的程彥看著眼前出現的人,傻傻愣在了原地。

    「……」

    季舒城插在大衣口袋中的手,劇烈一抖。苦澀的滋味在心底蔓延開來。因為突發事故亂作一團的片場,隔了很遠的距離,季舒城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年輕的「自己」將然然扶起來,還順勢抱在了懷裡。

    季舒城的雙眼死死盯著那兩人,他看不下去了。還問什麼去哪了。他難道不比任何人更了解自己嗎?在愛情最好模樣的時候,他怎麼可能讓衛然一個人待著,都是想盡辦法黏住不放的。

    「……走。」

    「陸擇」從喉嚨里嘶啞著擠出一個字。他感覺自己像失敗者,倉皇逃離了現場。他也想衝上去,將摟著衛然的少年一頓狠揍,就算面對自己的臉也照樣下得去手。可他連那麼做的資格和立場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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