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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4:50:05 作者: 小飯爺
江頌,「……」
江願悲傷的搖了搖頭,「不中留。」
惡人自有惡人磨,阮眠吃下的嘴虧,江頌統統在江願那還了回來。
*
驟雨之後的空氣夾雜著淡淡的泥土腥氣,月亮掩在魚鱗似的雲層中,萬籟俱寂。
院子裡草木鬱鬱蔥蔥,只有角落裡亮著一盞昏黃的壁燈,孤零零的顯得有點荒涼蕭索。
夜風夾著寒意,吹亂了江頌的頭髮。
他站在二層的露台上,低頭點了根煙,單手撐著圍欄,望向遠方若有所思。
如果說最初的動容,應該是他從阮眠身上看見了自己不曾擁有卻一直渴望的東西----為了理想一往無前的倔強與執著。
明明視財如命,做起事來偏偏比誰都有原則,初心總是易得難守,堅持兩個字說起來簡單,箇中艱難只有翻滾掙扎過得人才懂。
他曾經也有夢想。
別人家孩子都有的童年,他沒有,該學不該學的上流社會標配課程一門都不能少,好像成天除了睡覺都在上課。
那時候他年紀小,也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有沒有意義,只能渾渾噩噩的任人擺弄,江昊安是個極為嚴厲的父親,他的安排江頌不能反駁,也不敢反駁。
直到他開始接觸繪畫。
那是小江頌唯一真心愿意去學的東西,給他一支筆一張紙,便可以乖乖的坐上一整天,茶飯不思。
可是他生在這樣一個家庭,享受著這個家庭帶來的富足生活和頂級教育,那麼相對應的,也註定會有要承擔的責任。
當初江昊安秉承男孩該窮養的原則,讓他和正常孩子一樣,讀小學,讀初中,讀高中,甚至連貴族學校都在考慮範圍之外。
江頌一度以為自己的路和旁人一樣,會參加高考。
相較於素描和色彩,他的速寫較為薄弱,在臨近專業課考試前,他平均每天的速寫練習都在一百張以上,一畫就是一個多月,只為了能念他心目中嚮往的學校,那裡有最好的油畫專業。
天道酬勤,他拿到了夢寐以求的合格證,當晚激動的一宿沒合眼。
然後開心了沒幾天,噩夢降臨。
江昊安這個人做事總是那麼自我,說一不二,等一切都安排妥當才告訴江頌,他不需要高考,下個月直接出國,去最好的學校念工商管理。
那是江頌第一次反抗,他用盡了畢生的勇氣和老爹據理力爭,結果卻以合格證被撕成碎片,並且停用所有零花錢關在家裡而告終。
江昊安告訴他,「這就是你的命,你沒有資格任性。」
人在某一刻會被迫相信真的有命運這種東西,它將你五花大綁,將你刀鋸斧鉞,直到你痛哭流涕俯首稱臣。
現在的江頌偶爾也會畫上幾筆,很少,因為覺得畫了也沒什麼意義。
所以面對阮眠時,他是有些慚愧的。
手機在床上隱約響了一聲,江頌掐滅菸頭,轉身進屋。
「頌哥哥,金主爸爸,江大少爺,我真的好想吃毛血旺,就吃一口,求求你明天給我買一點,我連夢裡都是毛血旺,直接給香醒了。」
江頌頭一次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回了他一個字,「好。」
想想又發了一條,「趕緊睡覺。」
阮眠很快回復,「頌哥哥晚安。」
隔天是周六,剛下完雨天氣轉涼,江頌要了阮眠家的門鎖密碼,去給他拿了衣服和想看的書。
江頌真的打包了一份毛血旺來,一路來四處散發香氣,拎進病房時,嚇得護士扭頭要去找主治醫師告狀。
江頌攔下她說,「沒事的,我心裡有數。」
阮眠嗅著味兒直咽口水,不停催促著江頌趕緊端過來。
毛血旺到哪,他的視線就跟到哪,生怕一個沒看住讓人截胡了。
江頌絲毫不作理會,慢條斯理的拿出一次性紙杯,倒上白水,打開外賣盒,夾出一小塊鴨血放進去涮了涮。
涮完檢查了一下,覺得不夠乾淨,又換水重涮了一遍。
那塊鴨血送到阮眠嘴裡時,已索然無味。
阮眠被他的操作驚呆了,憤然拍床怒吼,「靈魂呢!毛血旺的靈魂呢!!!」
江頌理都不理,氣定神閒的重新蓋上外賣盒子,遞給前來看望師父的耿灣灣,「幫忙扔一下。」
耿灣灣喜聞樂見,接過袋子在阮眠面前晃了晃,「拿走了喲~」
阮眠,「!!!」
他恍惚覺得自己是可以站起來的,站起來跟他們拼了。
「沒有靈魂的還只讓吃一口!?「
「你自己說只吃一口的。」江頌將輪椅推到床邊,駕輕就熟的把阮眠抱下來,遞給他一件外套,「今天天氣不錯,我推你出去轉轉。」
阮眠還在悲憤交加之中鬧彆扭,直到江頌說,「允許你抽一根煙。」
有些人生來沒什麼骨氣,小恩小惠便能收買,毛一順就平。
*
耿灣灣還有任務在身,沒有跟著湊熱鬧,呆在病房裡伴著大悲咒做方案。
最近師父住院,基本所有的事都落在了她肩上,她本來就是迷迷糊糊的馬大哈,一度被折磨的焦頭爛額。
她一個花季少女,承擔了太多這個年紀不該承擔的重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