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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4:50:05 作者: 小飯爺
    老頭子看起來仙風道骨,幾個矯健的大步邁到阮眠身邊,拍了拍他肩膀,「這可真是他鄉遇故知啊!他們都不理解我,說我搞封建迷信!這年頭懂風水的可不多了,小兄弟你得好好學!沒壞處,老祖宗的東西怎麼能說丟就丟了?」

    阮眠用力點了點頭,「人因宅而立,宅因人而存,人宅相扶,感通天地,這麼多年流傳下來的風水堪輿術,無論算是玄學還是科學,都是有據可循的,怎麼能算封建迷信呢,丟不得丟不得。」

    然後一老一少兩條跨時代神棍同時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相視而笑,將學術交流進行的熱火朝天。

    江頌一條腿才剛跨過門檻,另一條還沒來得及收,迎頭就撞上自家爺爺和阮眠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神奇場面。

    江願抱著手臂站在一邊,幽幽的和他對視一眼,明顯是放棄治療隨他們去了。

    江頌的表情有一絲複雜,看了看阮眠,又看了看老頭子,「爺爺,您這是從哪又弄了副眼鏡?」

    這下輪到阮眠懵了,被那一聲爺爺給錘懵的。

    爺爺?

    這個看起來兢兢業業的老園丁,是江頌的爺爺?晉元集團的創始人?

    所以他剛才管江頌的爺爺叫老大爺,差點還想跟人拜個忘年把子?

    阮眠,「……」

    臥槽。

    他好像又走錯棚了。

    江老爺子對突然詭異的氣氛渾然不覺,笑呵呵的抓住阮眠的手腕,朝傻了眼的孫子孫女招招手,「走走,先進屋再說,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阮眠的內心是崩潰的,被他拖的直踉蹌,「……阮眠,失眠的眠。」

    江老爺子,「阮眠小兄弟,來,我這有新來的御前八棵,泡給你嘗嘗。」

    會客廳里,兩排昂貴的紅木沙發敦實的占據正中,面上只有一片薄薄的刺繡坐墊,看起來十分莊重威嚴……以及硌屁股。

    山水畫,琺瑯彩瓷器,博古架,花几上擱著一盆天逸荷,里里外外中的無比純粹。

    花梨木根雕茶盤上擺著一排精緻的紫砂壺,散發出淡淡的清香,胖嘟嘟的小和尚茶寵坐在一旁,正歪著頭沖阮眠微笑。

    江老爺子一本正經的低頭忙活,溫具,置茶,洗茶,沖泡,捏著壺蓋表演了一下春風拂面,嘴裡哼著京腔小調,忙的不亦樂乎。

    阮眠真想說他怕苦不想喝,可是不敢開口,只好求救般看向江頌。

    後者仿佛完全沒有接受到他的信號,起身對江老爺子說,「我上去喊一下奶奶。」

    阮眠絕望的接過茶盞,視死如歸般一飲而盡。

    ?

    作者有話說:

    人因宅而立,宅因人而存,人宅相扶,感通天地。

    ----《黃帝宅經》

    茶道的那個春風拂面,其實就是拿蓋子撥弄撥弄茶末。

    天逸荷是一種天價蘭花。

    *

    半個月之內二進宮,我恨死醫院了QAQ。

    第22章

    ▍有一種小媳婦頭一回進家門的感覺…

    阮眠來之前帶了轉換器,拿電腦接上會客廳的電視,支起攤開始講方案。

    江頌說他奶奶可能不太好打發,阮眠早做好了心理準備,作為初碰方案,比以往的深化方案還要精細。

    可是沒想到只有設計師想不到的,沒有甲方爸爸糾結不了的,不,甲方奶奶。

    祖孫兩代加上保姆頭頭,幾個人在沙發上坐的整整齊齊,或是審視或是思量,眼神隨著電視前那個高挑的人手指的方向左右移動,時不時下意識的點點頭,或是微微皺起眉頭提出些疑問。

    唯有江頌仿佛置身事外,托著腦袋,目光閒閒散散的不知道究竟落在哪裡。

    等最後放出效果圖時,阮眠知道自己基本已經成功的化解了一場家庭危機,雖然需要改動的地方近乎過半,那他也知足,至少戰略方針正確,雙方在風格搭配上各退一步,達成最起碼的共識。

    只是一口氣還沒鬆開,很快又陷入下一個漩渦。

    江奶奶面沉似水,「總體來看還行,就是差點感覺,再改改吧。」

    差的是什麼她不知道,也說不清楚,只皺著眉強調就是差點感覺。

    感覺是什麼?一種看不見摸不著、只存在於人類意識中的東西,一百個人有一百種款式,比玄學還玄。

    估計只有找個靈媒可破。

    所以「差點感覺」絕對能和「用第一版」一起,坐上設計師最崩潰金句的頭一把交椅。

    阮眠強壓下濁浪排空般的情緒動盪,隱忍的低下頭,擠出一絲笑容,「好的。」

    他能怎麼辦?這是江頌的奶奶。

    除此之外,小家庭里還有另一場拉鋸戰,老兩口為了各自喜歡的風格占比又鬧起彆扭。

    字面意義上的鬧彆扭,真鬧。

    江奶奶一言不發,只是孤傲的坐在那裡,靜靜的看著江爺爺擺事實講道理。

    老爺子讓她看的底氣越發不足,眼神閃閃躲躲,嘴上還在試圖據理力爭,只是聲音越來越小,最終漸趨於嘀咕。

    仔細聽來,還有那麼點委屈和不甘。

    他在百忙之中還在給辛苦了的阮設計泡茶。

    見阮眠微抿著唇,表情極為糾結的盯著茶具,好像真的快要被那壺昂貴的御前八棵逼哭了,江頌偏過頭,唇角稍稍揚了揚,起身走向廚房,沒一會,又端著玻璃杯子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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