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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4:48:32 作者: 顧言
    他看起來有別的心事,換了拖鞋進了屋,第一時間就四下看了看,問道:「媽呢?睡了嗎?」

    「媽去參加老年觀星野營活動了,今晚不在家住。」裴雨吸溜了一口粉,含含糊糊地說:「你找她有事兒?」

    也沒什麼大事兒,裴佑想,只是周青柏性向暴露的事兒給他提了個醒,讓他忽然想起自己還沒來得及把他戀愛的事情通知家裡。

    他是個做什麼事兒都很認真的人,工作是,戀愛亦是。既然他和周青柏兩個人徹底確定了關係,那他還是想儘早把周青柏介紹給家裡人認識。

    「沒什麼。」裴佑說:「等媽回來一起說吧。」

    裴雨哦了一聲,咬著筷子打量了他幾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裴佑出門一趟再回來,整個人都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他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對自己的「深夜放縱」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知道是出門一趟突然變得寬和了,還是心思根本沒落在這裡。

    裴佑對她的心理歷程毫無所覺,他把脫下的外套搭在乾洗籃上,打了個招呼正準備回屋,臨開門時又想起了什麼,轉過頭問道:「對了,小區前樓1607那戶租出去了嗎?」

    前樓是小區二期的新房,面積不算很大,但戶型都很方正,裴佑曾經去看過一次,心裡還有點印象。

    「還沒有吧,我今天回來還看物業更新了那邊的租賃信息。」裴雨納悶道:「怎麼了?你有朋友要租房子?」

    「不是。」裴佑簡明扼要地說:「是我準備要搬出去。」

    現在這棟房子雖然面積不小,但正在念書的裴雨時不時就要過來蹭住幾天,再加上時常跑來北京連玩兒帶陪讀的何萍,住起來總歸不太方便。

    裴佑是個過分認真的人,雖然周青柏說「投靠他」可能是句玩笑話,但他想了想,還是想先做好準備為好。

    裴雨微微一愣,先是疑惑,但很快又想到什麼,登時眼前一亮,粉也不嗦了電視也不看了,八卦似地趴在茶几上,遠遠沖裴佑伸出手。

    「等等!哥!」裴雨急切地問:「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裴佑不覺得這是個值得保守的秘密,他嗯了一聲,很乾脆地承認了:「是談了。」

    裴雨登時原地滿電,興致勃勃地問:「誰啊誰啊?你自己認識的嗎?」

    「媽介紹的,你們知道。」裴佑說:「是周青柏。」

    這名字裴雨倒是聽說過,但在她印象里,這已經是裴佑「失敗案例」中的其中之一了,怎麼會現在又勾搭到一起的。

    裴雨心裡裝滿了一萬個問號,抓心撓肝地癢。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就聽裴佑兜里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那不是裴佑一直默認的來電鈴聲,而且只響了一聲就被拿了出來,裴雨警惕地直起腰,就見裴佑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唇角無意識地勾起了一點弧度。

    完蛋了,裴雨想,今天八成是問不出來了。

    果不其然,裴佑顯然沒有繼續跟她閒聊的心思,他示意了一下電話,然後推開房門,回了自己的臥室。

    「餵?」裴佑說。

    「到家了嗎?」周青柏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邊傳來。

    「剛進門。」裴佑反手關上房門,順手解開了襯衫領口的紐扣,一邊走到陽台邊去開窗,一邊隨口道:「你怎麼還沒睡?」

    「我睡不著。」周青柏笑了笑,他在床上翻了個身,把手機從左手換到右手,聽了一會兒電話那頭的呼吸聲,才輕聲說道:「其實……我有點後悔了。」

    「怎麼了?」裴佑溫聲問。

    「我有點後悔真的讓你回去了。」周青柏低聲說:「床好大,一個人睡太空了。」

    他剛剛洗完澡,現在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濕潤的熱氣,語氣里都帶著點無意識的慵懶和黏膩,尾音懶懶地拉長了一點,聽起來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暗示什麼。

    他聲音很輕,偏偏像是帶著鉤子,裴佑下意識攥了一把陽台的欄杆,舔了舔唇。

    「哎,我以為我沒有分離焦慮的。」周青柏幽幽地嘆息一聲,說道:「我高估自己了。」

    在南省的這段時間,周青柏和裴佑不說形影不離,也算得上朝夕相對了,他早在不知不覺間習慣了這種隨時隨地就能看到對方的生活,現在乍一分開,哪怕只有兩個小時,他也覺得有點不習慣。

    「那怎麼辦?」裴佑也被他勾得有點心癢,聞言垂下眼,有些緊張地攥緊了手機,嘴裡打了個磕絆,磕磕巴巴地說:「那要不,我……我現在……」

    「那還是算了,太遠了。」周青柏知道他想說什麼,撲哧一笑,打斷了他:「你哄哄我好了。」

    「我在我住的小區看中一套房子。」裴佑忽然說:「八十平,兩室一廳,精裝修,暫時還沒人住過,算是新房。」

    「嗯?」周青柏先是微微一怔,緊接著反應過來什麼,忍不住在床上打了個滾,意有所指地問:「離Black Bar近嗎?」

    「我可以開車送你。」裴佑很快說。

    周青柏撲哧一樂,說道:「這麼一會兒功夫,你就都想好了?」

    裴佑被他驟然戳破,忍不住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他很少有這樣急躁的時候,但不知道為什麼,從星河灣回家的這一路上,他都控制不住地在想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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