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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4:48:32 作者: 顧言
但現在,他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變化,不知道是不是跟周青柏混久了被他同化了,裴佑身上那層疏離的殼像是被人平白打磨下去一層,漸漸露出底下溫柔笨拙的底色來。
他說起周青柏時總是會無意識地彎彎唇角,仿佛春水化凍,周身的氣場瞬間就緩和下來。
葛興先前就覺得裴佑和周青柏的脾氣秉性會很相合,現在看他們兩個相處融洽,心裡或多或少感到一點欣慰。
談戀愛可真好啊,葛興忍不住想,連裴佑這種內斂的人都變得好起來了。
「那就好。」葛興笑著說:「其實緣分這種東西就是這麼奇妙,全天下普羅大眾那麼多人,看著都是兩隻眼睛一張嘴,但其實細想想,適合自己的,也就那麼零星幾個。」
「確實。」裴佑說:「我也很慶幸。」
正說著話,裴佑兜里的手機忽然毫無徵兆地震起來,於是他暫且收住話頭,衝著葛興略一頷首,做了個失陪的手勢。
葛興笑了笑,示意他自便,於是裴佑從兜里掏出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葛興的座位就在他旁邊,動作間餘光不小心瞄到了他的手機屏幕,在上面看到了一個「媽」字。
是何萍打來的?葛興心念一動,不動聲色地抿了口酒。
裴佑走遠了一點去接電話,酒吧里太過嘈雜,離得三步遠就聽不見人說話,葛興只能看到裴佑側對著他,微微擰著眉,正對著電話里說些什麼。
他臉上的笑意微收,看起來有些嚴肅的模樣,不知道是聊到了什麼。
過了三五分鐘,裴佑掛斷電話回到吧檯前,衝著葛興歉意地笑了笑。
葛興沒過問他的電話,但也沒接續方才的話題,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閒話,諮詢了一點投資問題。
但裴先生今晚好像格外忙,剛說了沒兩句,擱在檯面上的電話就又震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提示,微微皺起了眉。
這次電話好像更為重要,裴佑只短暫地說了兩句就折返回來,一口喝完了剩下的酒,然後匆匆給周青柏發了條微信。
「我有點急事兒,要先走一會兒。」裴佑匆匆說道:「麻煩您也跟青柏說一聲。」
「唔,好。」葛興擺了擺手,說道:「拜拜。」
裴佑看起來是真的有點著急,於是略一點頭,就匆匆沒入人群中離開了。
說來也巧,他前腳剛走沒多一會兒,去擺台子的周青柏就回來了,他雙手揣兜,晃晃悠悠地從卡座區那邊繞回來,視線往吧檯邊一掃,人就微微一愣。
「裴佑呢?」反正暫時沒有點單,周青柏乾脆也沒進吧檯裡面,而是順勢坐在了裴佑之前的位置上:「去廁所了?」
「沒有,他有點事先走了。」葛興說。
「這麼晚了還有事?」周青柏臉上的輕鬆瞬間褪去幾分,變得興致缺缺。他百無聊賴地撥弄了一下裴佑留下的空酒杯,隨口吐槽道:「哎,不是我說,他們這行的就是愛加班——也不知道加班有什麼樂趣。」
「誰說人家是去加班的?」葛興想起剛才看到的那個備註,施施然抿了口酒,說道:「人家親媽打的電話,說不定是叫他去相親呢。」
相親這倆字也不知道戳中了周青柏哪根敏感的神經,他下意識直起腰,轉頭看向了葛興。
「不可能。」周青柏語氣有些猶疑:「哪有這個點臨時相親的。」
「那不一定。」葛興語氣輕鬆地說:「我上次跟阿姨見面的時候,還聽她說給裴佑找了新的相親對象——年輕活潑,是科技大的研究生,今年二十五歲。」
葛興說著頓了頓,接著說:「小年輕大晚上不睡覺泡酒吧不是太正常了,你管人家幾點呢。」
周青柏的臉色變了變,他像是被這句話刺到了,眉頭緊皺,下意識就摸出手機要給裴佑打電話。
自從上次「教學第一課」之後,裴佑幾乎從沒錯過周青柏任何一條消息,但今天不知道是信號不好還是什麼,這通電話遲遲沒播出去,一直沒有人接。
周青柏心裡忽然沒來由地翻湧出一種不安,他胸口像是被人塞了一團點著的棉花,鼓脹又滾燙,燒得他心口疼。
他迫切地想給這種情緒找個出口,又像是下意識想阻攔這件事,於是握著手機翻了翻,從聯繫人里點開一個新的對話框發了條消息,隨口道:「我找個朋友來你這頂班,十分鐘他就能到,我有點事兒。」
周青柏發完了消息,長腿一邁從椅子上下來,伸長胳膊從吧檯里取走了自己的外套。
「你要去找裴佑?」葛興明知故問道。
「你管我。」周青柏下意識回嘴道。
「這是人家的私事兒吧。」葛興一點不生氣,幽幽地說:「你去幹嘛?」
「你懂什麼?」周青柏語氣不善地說:「我都說了他的事兒我來把關,他上次就在酒吧被人擠兌了,現在還找這樣的?還不跟我說一聲?」
周青柏說著,語氣突兀地停頓了一瞬,再開口時,聲音都顯得有些艱澀:「我、我……我不在,他被人欺負怎麼辦?」
周青柏像是不耐煩跟葛興再繞下去,說完這句話就匆匆要走,只是剛走出幾步,就被葛興叫住了。
「周青柏。」葛興忽然叫了他的全名,語氣莫名地說:「裴佑的私事兒到底和你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