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頁

2023-09-06 14:41:01 作者: Lryan
    那扇門對他來說有著致命的危險,和沉重的壓抑感,他往常是不會到那邊去的。

    然而此刻,樓里寂靜無聲,一個人都沒有。

    那聲沉悶的痛哼也不知道怎麼鑽入他的耳朵。

    他抱著麵包,徐徐地伸頭張望。

    看到窗子下男人半裸著上身,正自己給自己拆換著繃帶。

    霞光照在那光裸的身體上,像是油畫塗染了般,金輝灑遍全身。在霞光下,嚴一維蹙著眉給自己一點點拆下胸膛上的繃帶來,沒有人幫他,傷口不小心崩開,繃帶撕裂下來。他也沒什麼反應,只是微微皺著眉,輕微地呼吸著。到這裡,怎麼都給自己換不上新的繃帶了。

    他一向倔強,從不假手於人,所以也沒有叫人。

    傷口崩裂定然是很痛的,血色一點點浸染出來。他盯著那裂開的傷口,現出了片刻的迷茫。

    陸雪羽抱著麵包,他上一次還沒有嚴一維受傷的真實感,因為他躺在那裡,不叫不哼,和睡著沒兩樣。現在兩個血淋淋的傷口出現在面前,他親眼看著,感受到那劇痛,不禁就要驚呼出聲。

    嚴一維抬起眼睛,就在暮光中看到了他。

    陸雪羽和嚴一維自從那夜吵架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面。這是這許多天來第一次真正的相見。嚴一維抬眼無聲望著他,陸雪羽的心撲通撲通地亂跳,他想往後退,然而這氣氛仿佛凝住,讓他無從可退。

    嚴一維落下眼皮,繼續折騰他那條繃帶。

    可是他一隻手,怎麼都是無法給自己綁好的。他只能纏了一道又一道,敷衍馬虎地給自己纏著,陸雪羽看了一會,遲疑地放下麵包,上去給他把繃帶纏完系好,然後匆忙地抱起麵包就跑了。

    又好幾天過去,秋天的蚊子是一隻都沒少。

    陸卓英回來,帶回消息,他們好幾個港口都被高繼明收了回去。項目上也有攔截,損失慘重。

    陳先生的意思是,讓他們暫避鋒芒,嚴一維先去隔壁T國。那邊也有他們的產業,而且與金城密切合作,對於他們而言亦是非常重要的。他早就想讓嚴一維過去了。

    這時候他位子不穩,沒必要和高繼明爭鋒。

    至於陸卓英,陳先生根本沒提。

    陸卓英緊張地望著他:「真的要走嗎?」

    他的小公司剛剛初具規模,他才不願意走。

    嚴一維道:「你可以在這,我走。」

    陸卓英頓時鬆了一口氣,旋即又提起心:「嚴哥,你一個人過去我不放心。」

    「這樣,我先陪你過去。這邊我也照看著,大不了我兩頭跑,也不算放棄我們的事業。」

    嚴一維道:「好。」

    然而要嚴一維放下這邊的事,也是千難萬難。在他的傷剛好一點後,便立馬去見了義父。

    陳先生對他這些日子以來做的事沒說什麼,只問了一句:「陸家那個小子是在你那嗎?」

    嚴一維心裡一跳,重傷下臉色蒼白:「是。」

    「好,一個不夠,你還藏了一個。」

    陳先生一向都是他的主人,他是獵手,他就是他的一把槍。他這把刀也一直使著很順手,只是僅此一條,他要殺的人,他竟然隱瞞下來。

    嚴一維道:「陸雪羽什麼都不懂,殺他沒什麼意義。」

    陳先生抬眼望向他:「我在乎的是這個嗎?」

    嚴一維垂著目光:「義父,我的命都是你的。」

    他的命是他的,他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他本來就是他的。

    陳先生是個潛伏的智者,他的征途都放在外面,暫時還不到計較他的地步。

    他享受著自己這把刀的忠誠:「你自己知道在做什麼就好。」

    嚴一維道:「是。」

    「走吧。」

    嚴一維出來,陸卓英等在外面,看他面色蒼白。嚴一維搖了搖頭。

    於是嚴一維、陸卓英,連同被迫不得不挪動的陸雪羽,踏上了去T國的旅程。

    陸雪羽最討厭的就是世界變動,這一路,他本來是死活都不走的,被嚴一維的保鏢抓上了車。

    紅園的一切,花貓、張媽、廚子都被扔下了。只有武安和兩個保鏢拿行李,陸卓英在前面扶著嚴一維,陸雪羽孤零零地抱著枕頭。他們先是坐了很久的車,上船後,又坐了很久的船,海上飄蕩得人想吐。下了船,當地的人來接,坐車、換車,當地的人牽了大象來,他們又要騎著大象進山。

    越走越荒涼,越走越離譜,陸雪羽再受不住,他死活不上大象。

    他快吐了!

    這一路,旅途的艱辛,環境的變化,讓他遭了大罪,精神幾近崩潰。

    第53章 自行車

    前面陸卓英剛扶著嚴一維上去,當地的經理是金城人,卻做著當地的打扮。他穿了個一片布圍得裙子,用塊花布擦著汗。他的手下則都是一群半大孩子,一個個扛著槍,訓練有素地跟著他們。經理用當地話和嚴一維聊著情況,偶爾又曝出幾句金城話。經理已在當地生活太久,娶了當地的女子,生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對金城話也不大愛說了。

    嚴一維就那麼聽著,也不知道聽沒聽得懂。他坐在高高的大象背上,一路旅途,折騰得他傷勢更重了。他的肺里仿佛被什麼東西撕扯著,傷口痛得他面色蒼白,最好是不說話。這一路都靠陸卓英照應,陸卓英買票,陸卓英帶他們去船艙,陸卓英找人找車,和對方的人接頭……陸卓英也累得筋疲力盡,好不容易公司的人來接了。他們倆是一句話都不想說。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