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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4:41:01 作者: Lryan
    他悠閒懶散的語氣,好像就是吩咐他陪他玩一樣,透著漫不經心和嬌寵的抱怨。

    自己方才那番遭遇,他卻在這閒情逸緻地打網球。

    陸卓英也不哭了,冷著臉發狠地推開他:「你自己玩吧!」

    陸雪羽被他一推,腳一下踩到泥里,又染髒了換好的衣服。

    大日頭底下,陸雪羽跑了半天,也沒了玩的興致。他走到躺椅的地方,喝了一口丫頭遞過來的汽水,對身旁的跟班道:「陸卓英怎麼了?」

    他那跟班,也便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狐朋狗友,叫賀雲聲的。也是一家的小公子,兩人常混在一起。

    「誰知道?他就是那三棍子打不出來的性子,別理他。」

    「可是,你又不陪我打網球,我們玩什麼呢?」

    「打網球有什麼好玩的!弄得滿身是汗,我們出去飆車去!」

    「我不會開車。」

    「看電影?」

    「沒意思。而且,爸爸今天不讓我出去。」

    「那,我給你看一樣好東西!」

    賀雲聲和陸雪羽耳語了幾句,帶著他一起往樓上去了。陸雪羽羞得臉紅紅的,在陽光下看著越發美了。

    第3章 嚴先生

    陸卓英剛繞到前面,院子的大門就四通八達地打開了,隨後駛進來很多的車。這些車統一的黑色,前後皆有護衛的車隊,車窗掛有帷幕,黑得不透一絲光,浩浩蕩蕩地就駛進了陸家大宅里來。

    陸卓英還沒見過這樣大派頭的人物,近乎放肆。然而陸家的傭人竟然也都嚴陣以待,早早就等在階下。

    一遛的車隊,搶先從前面的車輛中下來很多人。他們整齊劃一、訓練有素地就像剛從前線打過仗的兵,寒氣凜凜,烏壓壓地站了一院子。隨後有人開了車門,撐起一把傘,從其中一輛車上請下一個男人來。

    那男人修長的腿從車上跨下來,露出一張白森森的面孔。和那些兵痞子不同,他眼下穿得極為文明。一頂白色禮帽遮住了那雙極為清冷的眼眸,一身白色西裝,完美包裹了他那身戾氣,將他從戰場上拖到了文明世界裡來。

    那男人垂眸往門口看了一眼,陸卓英便像被他盯在原地一樣。這才發覺他身量頗高,劍眉星目,大概三十來歲,長得頗為英俊。

    只是那一身積年的威壓和氣勢,透著目空一切的冷漠和距離感。

    此時,他那一向位高權重,不愛搭理人的父親竟然也親自出來接客了。

    他父親還穿著家常的衣服,趿著拖鞋,並沒有刻意裝扮。待那男人拾級而上,來到跟前,他才倚老賣老地挽住對方的手,慈愛地笑道:「一維啊,你可來了啊。」

    他那大哥也緊跟其後:「嚴先生,您能來我弟弟的家宴,我們可真是蓬蓽生輝了。久聞先生風姿,還沒有機會上門拜訪,倒是我的罪過!」

    那男人穿得挺文明,一出口卻像個棒槌。他點了點頭,對陸元豐道:「嗯,你是沒來。」

    轉頭又對陸先生道:「陸老爺子。」

    他既未摘帽,也不鞠躬,噎得陸家父子臉色青綠。

    陸先生更是氣得鬍鬚亂顫,他雖愛倚老賣老,卻極善保養,並不真的喜歡被人說老。

    那人卻好像天生的混物,不懂得這些曲里拐彎的寒暄。

    陸先生振作精神:「一維看著面善,倒像是在哪見過。」

    嚴一維面無表情道:「是嗎?我長得像我媽,你見過她?」

    「哈哈,那倒沒有。」

    到此,陸先生再無話可說,找了個藉口就溜了。只留下陸元豐陪著這祖宗。

    嚴一維進門正好碰上從後院出來的陸卓英,見他也有傭人隨侍,眉宇間又有點像陸家父子的,便道:「他是?」

    陸元豐不抬頭地道:「這是我家三弟。」

    嚴一維照例點了個頭:「陸小公子。」

    這回他又文明起來了。

    陸卓英傻在那裡,全身僵得不能動一動。從來沒有人叫過他「小公子」,他被後面的傭人一推,方才從那巨大的震撼中緩過神來,被徹底趕出了家門。

    而身後響起了鋼琴聲,悠揚地從大廳里傳來,是他的二哥上台獻藝,正式開啟他的生日party了。

    嚴一維不慣和人寒暄,他不喝酒也不跳舞,卻背景強硬,身資雄厚,是近年冒出來的新秀。誰也不知道他從哪來的,是什麼背景,一來就侵吞了許多資本,從虎口裡搶食吃。近來,他又和陸家槓上了,兩邊從開春起就打得如火如荼,媒體喧喧嚷嚷,鬧得人盡皆知。

    嚴一維做人也極為棒槌,陸元豐一會沒看著的功夫,他就從自助餐桌上拿起包子吃起來了。那頂白色禮帽被他扔在了後面沙發上,高高大大的人霸著桌子狼吞虎咽。

    他不和人說話,別人也不敢來惹他。陸元豐看他朽木不可雕也,便也加入那交際叢中,不管他了。

    嚴一維一邊狼吞虎咽一邊望向樓上那個彈鋼琴的身影。

    那琴身通體黑色,泛著光澤,能照出人的影子。琴里叮叮咚咚地流出許多聲響,也聽不懂到底在彈些什麼。而坐在前面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穿著一件黑色小紳士的禮服。板板正正,又漂亮又好看,就像是天上降下來的天仙兒。

    頭頂的光籠罩在他身上,大概是彈煩了,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奏著調子,琴的聲音就變得很難聽。而即便是再煩躁,他也仍舊老老實實地坐在琴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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