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位於陽明山腰的一棟舊式別墅里，隱約傳來電視機的聲音。

  「那麼，現在就來揭曉塔羅牌的結果，有請姬夫人。」

  「是，根據塔羅牌的結果……」

  電視機此刻鎖定的頻道，似乎是某個時下正夯的算命節目。

  「……」

  「……」

  「也就是說他們分手分定了。」

  「是，最慢今年年底就會分手。」

  「這不得了，姬夫人的預測向來準確，我看他們這次是凶多吉少……」

  算命節目持續播放，但電視機前卻沒有半個人收看節目，任由電視機開著。

  「水晶球的觀測結果也不樂觀……」

  電視上被稱做姬夫人的知名算命師，仍滔滔不絕地分析演藝圈一對知名銀色夫妻的婚姻，並做出對這對夫妻不利的判斷。

  「這對他們來說，可不是一件好消息……」

  節目中受邀的來賓聽見姬夫人的話皆露出緊張的表情，仿佛她說出口的話比總統更具權威，事實亦相去不遠，姬夫人以準確聞名，尤其擅長排塔羅牌和觀測水晶球，跟普遍流行的西洋星座或是排紫微斗數的算命方式相比較，姬夫人的算命方式反而更趨近吉普賽人，充滿了一股濃濃的神秘色彩。

  電視機內的姬夫人忙著幫這對銀色夫妻觀測水晶球，現實生活中的她也沒閒著，還是在觀看水晶球，並且已經有了結果。

  「……很糟……真的很糟。」水晶球呈現出來的影像，讓姬夫人不由得頻頻搖頭。

  她不是有意大驚小怪，但是這次觀測的結果跟以往不同，教她不得不擔心。

  想起昨夜觀得的天象，再對照今天水晶球的影像，姬夫人開始相信自己的預感是對的，天又要開始崩塌，該是補天的時間。

  她二話不說衝到書房，拉開書桌抽屜拿出鑰匙，再打開藏在油畫之後的保險箱，從中取出一隻用黃色絹布包著的箱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姬夫人極輕巧地解開黃色的絹布，這塊絹布看起來不起眼，卻已有近兩百年的歷史，隨便一個拉扯都可能使它報銷，自然要格外小心。

  而如果說包裹箱子的絹布珍貴，擁有四百年歷史的小木箱更是怠慢不得，只見姬夫人用輕到不能再輕的力道打開箱子，取出書及竹簡。

  她緩緩打開竹簡，攤開的過程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唯恐家族保存了幾百年的竹簡，會因為她一個不小心給弄壞掉，莫名其妙成了家族的罪人。

  「慢慢來，慢慢來，慢慢……」脆弱的竹簡讓姬夫人眉頭糾成一團，美艷的臉上露出不甚優雅的表情，直到竹簡完全攤開，她才鬆了一口氣。

  「總算。」她用袖子擦掉額頭上的細汗，唯恐汗水滴到竹簡弄髒上頭的墨跡，那可是評斷是否又到了補天時間的重要依據。

  她拿出計算機，打開同樣古老的書，根據上頭所記載的最後補天時間，按照竹簡上寫的算式，又是加又是減又是乘又是除，最後得出結論。

  「老天，果然又到了該補天的時間！」姬夫人用手按住胸口驚呼，平日貴婦優雅的形象完全不見，只剩一個驚慌的中年婦人，像只無頭蒼蠅在屋子裡頭到處亂飛。

  「不行、不行！我一定得通知她們才行，這是我的責任，我不能逃避！」姬夫人仿佛下了多大決心似地衝到客廳拿手機，手指飛快地按了幾下，然後將簡訊分別傳送出去——

  「這是這個月的損益表，請陳總過目……」

  嗶嗶！

  首先接到簡訊的是姬家的長女——姬晶沙，身為會計師的她正在和客戶開會討論該公司帳務，不期然收到母親傳來的簡訊，她本來不想搭理，但又怕手機會叫個不停，只好跟客戶說聲不好意思，一邊皺眉一邊查看訊息。

  這是？

  「對不起，我先失陪一下，等一下馬上回來！」

  姬晶沙握緊手機，二話不說打開客戶辦公室的門就往外沖，一邊走路一邊撥家裡的電話。

  幾乎差不多的時間，姬家的次女——姬磷沙，也做同樣動作。

  「不好意思，我先出去打個電話，等一下我們再繼續討論。」

  身為珠寶鑑定師兼設計師的姬磷沙，才剛坐下來和客戶討論對方想要的戒指款式，就被姬夫人傳

  ..

  來的簡訊給嚇得從椅子跳起來，衝出客戶的辦公室。

  「抱歉，各位，容我先去處理一下家裡的事情。」

  姬家的三女——姬珠沙情況也差不多，只不過她更尷尬些，身為人權律師的她正在跟勞工團體討論該怎麼向惡意倒閉的僱主討回公道，還沒正式切入主題，她母親的簡訊就來了，嚇得她趕快衝出會議室回電。

  「現在怎麼辦？我是該面向左邊還是右邊……」

  嗶嗶。

  至於姬家的么女——姬紫沙，情況也沒有好多少。身為時尚節目主持人的她，才剛在拍她大啖法國料理的鏡頭，肉都還沒真的放入嘴裡呢！就收到她媽媽傳來的簡訊，同樣也是把她嚇得推開椅子，大聲跟工作人員說對不起。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傳這種簡訊？

  姬家四姊妹同時撥電話回家，卻沒有一個人接通。再撥姬夫人的手機，直接轉到語音信箱，四個姊妹都聯絡不上姬夫人。

  姬家四姊妹同時瞪著手機，內心都在掙扎，該不該立刻回家？

  不放心，還是回去看一看吧！

  「對不起，家裡發生緊急事件，我先回家一趟！」

  四個姊妹在不同地點、相同時間，說出一樣的話。然後各自開車往家裡沖，就怕姬夫人出事。

  「大姊！」

  姬磷沙比姬晶沙早一步停好車，在門口遇見正在倒車的姬晶沙。

  「你怎麼回來了？」姬晶沙停好車推開車門，才發現回家的不只她和二妹，連三妹和小妹都陸續趕回家，這會兒正在停車。

  「大姊、二姊！」姬紫沙邊叫邊跑，三吋高跟鞋一拐一拐踩在濕濘的草地上，讓人看了不禁為她擔心。

  「小心你的腳。」姬珠沙邊打開車門邊警告小妹，就怕她一個不小心跌個狗吃屎，壞了她時尚女王的形象。

  姬紫沙聞言撥了撥長鬈髮，不把她三姊的警告當一回事，她穿高跟鞋就跟在穿布鞋一樣厲害，就算叫她現在就去操場跑一圈，她也照樣能跑出運動選手的速度來，別忘了她可是時尚女王。

  「珠沙，你怎麼也回來了？」姬晶沙看四個姊妹都到齊，心中有不好的預感，恐怕……

  「你也收到簡訊了？」

  「我收到簡訊——」

  四個姊妹的說法也許不太相同，但至少有一件事是一樣的，她們都收到姬夫人傳給她們的簡訊。

  姬家四姊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底開始浮現出恐懼，好怕她們的母親真的發生什麼事。

  難道媽媽她——

  姬家四姊妹一起衝進客廳，本來以為會見到姬夫人躺在地上[shēnyín]，卻看見姬夫人背對著她們開開心心地跟朋友講電話，一聊就是兩、三個鐘頭。

  四姊妹同時鬆一口氣，又同時怒吼。

  「媽！」

  嚇得姬夫人趕緊掛掉電話，轉身看發生了什麼事。

  「你們怎麼一起回來？」她老夫人還搞不清楚狀況，差點沒把四個女兒氣死。

  姬家四姊妹同時拿出手機，將姬夫人自己發的簡訊秀給她看，上頭寫著——

  SOS！SOS！救命！

  非常驚悚的一通簡訊，問題是姬夫人根本不當一回事。

  「哦，那個啊！」姬夫人看了四則一模一樣的簡訊，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那只是一種比較誇張的說法，你們太大驚小怪了。」

  大驚小怪？

  「媽，你自己閒閒沒事，也不要浪費我們的時間。」姬晶沙第一個發難。「你知道當我收到這通簡訊的時候，我正在跟客戶開會嗎？」

  「我正在跟客戶討論戒指的圖樣。」姬磷沙也同樣不滿。

  「我正在跟勞工團體討論該怎麼向僱主討回公道。」姬珠沙也很生氣。

  「我更衰。」姬紫沙跳腳。「接到簡訊時我正在錄影，為了媽這通簡訊，我丟下一屋子的工作人員落跑，這下肯定要丟掉主持工作，這都是媽害的！」

  隨著姬紫沙最後一句話落下，姬家四姊妹不約而同瞪著姬夫人，強悍的氣勢逼得她只得跟四個女兒求饒。

  「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們。」姬夫人儘可能擺出無辜的表情，可惜這招沒有奏效。

  「什麼事情？」姬晶沙才不吃她媽媽那一套。「如果又是哪條水管破了，叫水電工來

  修，我們可不會更換水管。」

  嗯，沒錯，說得好極了。

  姬家四姊妹嚴格來說感情沒有好到什麼地步，但在對付姬夫人這件事上頭，倒有一定共識。

  她們的媽媽雖然以算命準確出名，但在日常生活方面，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白痴。過去母親還有父親照顧，如今兩人離婚了，父親也搬到中部山上開起民宿，但她們的母親卻還以為父親還在身邊，仍然事事耍白痴，累死她們這些本來就已經很忙碌的女兒。

  「發生了一件比水管漏水還嚴重的事。」姬夫人委屈的解釋。「天破了一個大洞，快要塌了。」

  她不解釋沒事，解釋了以後姬家四姊妹反應更激烈，尤其是姬磷沙，根本認為姬夫人在浪費她們的時間。

  「臭氧層本來就破了一個洞，連北極的冰山都開始融化，這早就不是什麼新聞。」拜託說些有建設性的議題，她沒耐心陪她老人家玩這種無聊的驚嚇遊戲，她還有一堆工作要做。

  「這可是一件大事，難道你們都不會擔心嗎？」姬夫人雙手捂著胸口喘氣，不敢相信女兒們竟然這麼無情。

  「擔心有什麼用？」姬紫沙無奈地攤手。「像這種問題，留給科學家去傷腦筋就好了，我們又不能做什麼。」

  「不，你們可以發揮力量拯救世界，別忘了你們的血統。」姬夫人堅持姬家四姊妹應該為地球做些什麼，姬磷沙越聽越不耐煩。

  「媽，你又來了！」姬磷沙翻白眼。「你不要老是一再重複提我們身上流的血有多偉大，周朝早就滅亡了，現在是西元二○○九年，如今我們是小老百姓，和一般人沒有什麼不同，拜託你面對現實好嗎？」

  姬磷沙對姬夫人說話向來不客氣，沒辦法，有個少一根筋的母親說得太委婉她聽不懂，只得找個她母親聽得懂的方式，她也很無奈。

  「不管時代如何演變，你們都是姬家的子孫，身上留著我大周朝的血！」姬夫人很以自己的血統為傲，身為周天子的嫡系，幾千年來姬家一直想方設法維持姬家的血統。

  為了保留「姬」這個驕傲的姓氏，姬家女子幾千年來一直是招贅。隨著時代的變遷，這個傳統越來越難維持，直至今日，異國通婚已經成為普遍現象，姬夫人的堅持在姬家四姊妹的眼裡看起來就像個笑話，都什麼時代了還在招贅，早就落伍了。

  「媽，你要說什麼就一次說清楚，我等一下還要趕回去和客戶開會，沒時間聽你從頭開始細數家譜。」眼看著姬夫人又要嘮叨，姬晶沙趕快出聲阻止。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

  這回四姊妹很有默契，就怕姬夫人又把姬家的血統有多偉大那一套大道理搬出來，聽得耳朵都快長繭。

  「是這樣的，昨天晚上我觀察到天象有異，今天早上立刻觀察水晶球，結果就如你們所知道的，天破了一個大洞，需要用五色石來補天。」姬夫人不囉唆，直接把她觀測到的結果，連同她計算出來的日期，一一拿給姬家四姊妹看，姬家四姊妹看都不想看，一致認為她瘋了。

  「媽，女媧補天是一個傳說——」

  「也是一個事實，幾千年以來我們姬氏一族一直守護著五色石，這件事你們比誰都清楚，不是嗎？」

  不錯，正因為女媧娘娘幾千年前選定姬氏一族的女子擔任巫女，守護補天用的五色石，所以姬家的女人才無法出嫁，只能招贅，全為了延續巫女的血脈。

  「就算這些都是事實好了。」有族譜和寶石為證，她們也無法耍賴。「但是現在家裡只剩下代表﹃地﹄的翡翠還在，其他四顆寶石不曉得輾轉流落到什麼地方，就算我們想補天，也做不到啊！」

  「所以我才會發簡訊給你們。」姬夫人點頭。「你們這次的任務，就是找回那四顆失落的寶石，將它們帶回來給我。」

  「媽，你瘋了嗎？我們還有工作！」姬磷沙向來是家裡脾氣最火爆的一個，第一個跳出來反對她母親的瘋狂計劃。

  「對啊！我還要跑趴，哪有這個美國時間玩尋寶遊戲。」姬紫沙也站出來聲援。「再說，你沒問過我們的意見，就突然要我們去找寶石，未免太過分

  了吧？」

  「我現在不是在問了嗎？」

  姬夫人永遠在狀況外，姬家四姊妹簡直會被她氣死，其中最生氣的要數姬珠沙，她竟為了這點小事，放棄一堆等待救助的弱勢勞工，趕回來聽母親無病[shēnyín]。

  「我先回去開會。」姬珠沙再也忍受不了姬夫人，臉色一凜，轉身就要離開客廳。

  「珠沙——」

  「如果你肯答應我的條件，我就答應你去找寶石。」姬晶沙出人意表的讓步，讓姬珠沙意慾離去的腳步停了下來，轉頭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大姊！」不會吧，她真的準備妥協？

  只見姬晶沙一派冷靜地說道——

  「我的條件很簡單，就是你不能逼我結婚，也不能逼我招贅。」姬晶沙下定決心一次解決這個煩人的問題，省得她母親一天到晚囉唆沒完。

  「啊？」姬夫人沒想到大女兒會提出這個要求，都呆了。「可是、可是……」

  「如果你不答應我的條件，你就自己去找寶石。」姬晶沙發揮她會計師的本色，凡事算得精，不給姬夫人討價還價的空間。

  「晶沙——」

  「不要就算了，我還有工作要做，先失陪。」姬晶沙是姬家姊妹中最冷靜，同時也是最難說服的，一旦讓她下定決心，一千匹馬也拉不回。

  此事非同小可，萬一讓她跑掉，剩下三個妹妹一定也會跟著跑，姬夫人無論如何都得拉住大女兒才行。

  「等一下，晶沙！」

  大吼也攔不住人。

  「好，我答應你就是了！」迫不得已，姬夫人只得含淚點頭，這件事攸關到全人類的生命，相信祖先也會原諒她的。

  姬晶沙原本離去的腳步因此而放慢，緩緩回頭看向姬夫人。

  「真的嗎？」她懷疑姬夫人會遵守約定，一臉狐疑地問道。「你真的答應我提出來的所有條件？」不逼她結婚和招贅。

  「不答應也沒有辦法，我需要你幫忙找寶石。」姬夫人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會跟她討價還價，失望全寫在臉上，姬晶沙才不理姬夫人。

  「就這麼說定。」好不容易取得勝利，姬晶沙鬆一口氣，雖然得去找寶石，但至少爭得婚姻的自主權，也算是划得來。

  姬磷沙、姬珠沙、姬紫沙一看她們的母親居然這麼容易妥協，紛紛跳出來開條件。

  「那我也來開條件。」有鑑於姬晶沙闖關成功，姬磷沙趁機勒索姬夫人。

  「媽除了不能逼我結婚和招贅以外，還不准偷戴我幫客人設計的首飾。我不想客人哪天發現自己訂做的首飾碰都沒碰，就戴在媽的身上，那會影響工作室的商譽。」她惹不起這個麻煩。

  「我也一樣。」排行老三的姬珠沙，也乘機提出條件。「媽不能勉強我結婚和招贅，也不能出現在我抗議利益團體的場合。」每回當她才要開始帶頭往前沖，她母親就會「巧妙」地出現，奪走所有媒體鎂光燈轉移焦點，害整場抗議活動失焦。再這麼下去，弱勢團體都不敢找她幫忙，她的人權律師還要不要當？

  「再來輪到我！」姬紫沙迫不及待的舉高雙手，就怕自己沒跟上勒索隊伍。「我一樣要求你不能逼我結婚和招贅，而且你還得答應讓我一個人搬出去住，我才要幫你找寶石。」

  排行最小的姬紫沙更狠，她直接跟姬夫人要求獨立，聽得姬夫人一陣傷心難過。

  「你們四個姊妹居然聯合起來威脅我。」不對，不能說威脅，應該是敲詐才對，她被自己的女兒敲詐，該如何是好？

  「不要拉倒，我們還嫌麻煩咧！」姬磷沙知道姬夫人又要來掩面哭泣那一套，趕快事先打預防針。

  「你們真的是——好吧！我統統答應你們的要求。」姬夫人轉變態度的速度超快，前一秒鐘還在痛心疾首，下一秒鐘已經想開，四個女兒也早就習慣她多變的性格。

  「媽，我們真的可以相信你嗎？」姬晶沙永遠考慮得最多。「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擬一份合約，白紙黑字總是比較能夠讓人放心。」

  「好主意，大姊，我支持你。」姬磷沙投姬晶沙一票，也怕她母親會不認帳。

  「晶沙，你怎麼能懷疑媽媽？太傷我的心了！」姬夫人一副心碎的樣子。

  姬珠沙

  、姬紫沙同時瞄了姬夫人一眼，一起點頭。

  「就麻煩你了，大姊！」沒錯，母親到時候一定會死不認帳，用合約逼她就範就對了。

  「就這麼決定。」雖然珠沙才是律師，但自己比珠沙更懂得如何牽制她們的母親，由她來擬定合約就對了。

  「合約的事情解決了，現在我們來討論尋找寶石的事。」姬晶沙就事論事。「媽，水晶球有告訴你，寶石現在何處嗎？」

  她們的母親性格上或許有些silly，生活方面也不太靈光，但在觀測水晶球方面卻奇准無比，這完全歸功於她的巫女血統，只可惜她們四姊妹沒有任何一個人遺傳到這股神力，不要說觀天象，她們就算看了半天的水晶球，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已經有答案。」姬夫人信心滿滿，早在昨夜觀測天象的同時，她就問過水晶球其餘那四顆寶石如今流落何方，也得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結果。

  「在什麼地方？」姬晶沙對尋找寶石的興趣不大，但她既然已經答應姬夫人就一定會做到，其他三個妹妹也是如此。

  「沙漠，我看見沙漠。」

  「什麼，沙漠？!」聽見這個答案，四姊妹異口同聲的叫道，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錯，而且還分布在世界各個不同角落，感覺很好吧？」

  好，好個頭！當她們是在拍攝「繞著地球跑」這類旅遊節目嗎？還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

  「媽，你一定是看錯了。」姬紫沙是當紅時尚節目主持人，為了拍攝節目去過許多國家，但是她對沙漠一點好感也沒有，完全不會想去那種地方。

  「我不可能出錯，你們也知道我觀測水晶球的能力有多強。」姬夫人反駁小女兒。

  是啊！她們的媽媽觀測水晶球的能力強到外國政要都秘密前來拜訪，要求觀測個人未來的政治前途，可見她的預測有多準確。

  「既然如此，就別說廢話了。」她沒有時間。「媽，你乾脆說出你要我們去的地點，這樣比較快。」

  姬晶沙不愧是會計師，什麼東西都要經過計算，特別是時間。

  「晶沙，你怎麼老是用這麼冷漠的口氣跟媽媽說話，媽會傷心的。」姬夫人不曉得自己哪裡惹到這些女兒了，大家都不愛跟她談心。

  「你要我開始倒數計時嗎？」姬晶沙一點都不介意拿出碼錶，如果她母親再堅持繼續廢話的話。

  「你別數，我說！」姬夫人連忙阻止姬晶沙，懷疑像她如此熱情的女人，怎麼會生出這麼冷漠的女兒？想不通呀！

  「根據水晶球的觀測結果，這四顆寶石現在分別在澳洲、墨西哥、摩洛哥和阿拉伯聯合大公國中的杜拜。」姬夫人說。

  這真是太好了，四個國家分屬於四個不同的洲，看來她們不拍「繞著地球跑」還不行。

  「這四個國家，除了阿拉伯聯合大公國以外，我一個都不想去。」她一直想親眼看看聞名世界的帆船飯店有多奢華，剛好趁這個機會去住個幾晚，聽說裡頭連沐浴用品都是愛馬仕的，極符合她的品味。

  姬紫沙眼底閃著夢幻的星光，一臉嚮往地說道。

  「呃，紫沙。」姬夫人一臉抱歉地看著小女兒。「你不能去杜拜，水晶球顯示你必須去摩洛哥……」

  「啊，我得去摩洛哥？」姬紫沙聞言叫了出來。「摩洛哥在北非耶！為什麼我得去那個地方？」

  「正好可以上演﹃北非諜影﹄，有什麼不好？」姬磷沙不客氣地吐她小妹的槽。「你不是常常說愛看老電影是一種時尚？」

  「要你管。」姬紫沙不甘示弱地反擊，和她二姊天生八字不合。「你只需要擔心自己不會淪落到農莊去剪羊毛，我記得你對羊毛過敏。」可憐哦！

  「總比你還得啃羊肉強，你不是最討厭吃羊肉？」姬磷沙也不是省油的燈，提醒她小妹摩洛哥是信奉回教的國家，沒辦法吃到她最愛吃的豬肉。

  「你這個討厭鬼，幹嘛提起這件事？」她恨羊肉，一聞到羊肉的味道就想吐，何況是吞下肚。

  「你不是也詛咒我去剪羊毛？」姬磷沙反嗆姬紫沙，一場姊妹間的大戰眼看又要開始。

  「統統給我閉嘴。」姬晶沙看準時間冷冷介入，把兩個妹妹分開。「你們之中誰敢再浪費我的時間，誰就自己報稅。」她沒興趣再做賠本生意，她們最好有所覺悟。

  姬晶沙這招夠狠，姬磷沙、姬紫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麻煩，尤其討厭報稅，用這招對付她們就對了。

  「媽，剩下的三個地點分別該由誰去，你乾脆寫在紙上，我來替你分配。」姬晶沙發揮她身為老大的優勢，一次擺平三個妹妹及老媽，沒多久就聽見底下一片哀鴻遍野，就連她自己也對結果不甚滿意。

  結果，姬磷沙應驗了姬紫沙的詛咒被分配到澳洲，姬珠沙被分配到中美洲的墨西哥，至於姬晶沙自己，則是被分配到杜拜。

  「大姊，這不公平啦，我也想住帆船飯店！」姬紫沙得知姬晶沙占了肥缺以後又是叫又是鬧的抗議，一臉不甘心。

  「我才想殺了你呢！」

  已經夠吵了，偏偏姬磷沙這個時候又來揷一腳。

  「都是你這張烏鴉嘴，害我真的得去剪羊毛！」她要是過敏絕不饒過她！

  「你活該，我才不理你呢！」姬紫沙對她二姊做鬼臉，樂得很。

  「你找死！」

  「你才找死……」

  砰砰砰！大戰三百回合。

  結果出爐，姬磷沙和姬紫沙終於壓抑不住怒火演出一出姊妹相殘的戲碼。始終在一旁觀戰的姬珠沙，則是悄悄拿起車鑰匙，準備再回去開會。

  姬晶沙和姬珠沙有志一同，都認為工作最重要。

  當她發動汽車引擎，還聽見房子裡面傳來爭吵的聲音。

  「磷沙、紫沙，你們兩個人別吵了……」

  還有她母親勸架的聲音。

  明年，她絕對不幫她們兩人報稅，姬晶沙在心中默默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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