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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4:34:46 作者: 無儀寧死
如果一直能睡下去就太好了…
「宋白。」底氣頗足的一聲,音量不算大,穿透力卻非常強。
宋白不敢等他喊第二聲,努力將神情變得木然才走出去。
「你平時早上都吃什麼?」季隨雲喝了口溫水漱口,語氣平淡。
宋白拿不準季隨雲只是普通問話還是要找藉口生事,斟酌著慢慢開口:「…早上我不吃,但午飯吃得早。」他經常是被迫早起,送完季隨雲上班之後會再睡一會,再睜開眼就要到中午了。日子過得一點滋味都沒有。宋白連今天是星期幾都不記得了。
「櫥子裡有代餐粉,自己去沖一袋,早上不許不吃。」
宋白一點胃口都沒有,但還是聽季隨雲的話去找了代餐粉。
季隨雲坐在餐桌前沒動,他還是更習慣將重要的行程記在隨手的牛皮小筆記本上。只是平常他會坐在沙發上或者是書房裡去看,今天直接在餐桌上就拿了出來。
宋白坐在他旁邊,吃飯都有點怕,眼睛都不敢抬。如果可以他也想那之前所有恐怖的記憶抹去,可還是控制不住的會回想起他像是器物般,一餐只有一杯牛奶的日子。宋白真的不想在用流食代餐了。
門鈴聲響起來。宋白一個哆嗦,杯子裡晃了晃,流出不少湯汁。他甚至顧不上去擦,只是盯緊了季隨云:「季先生…」這一聲里的哀求意味濃到已經無法忽視的程度了。就好像是一隻柔軟無害的動物遭了毒手,生命終結的那一刻它還睜著剔透的眼睛,仿佛再問,我已經溫順如此,為什麼還要扣動扳機。
上一次門鈴響,帶給宋白的是五天慘無人道的日子。
季隨雲複雜地看了宋白一眼,沒說什麼。他把筆記本放下去開門。
照例沒讓人進,簽了單子之後他拎著幾個袋子進了屋。
「吃完之後試試。」季隨雲開口。
宋白勉強穩下心神,看到了袋子上顯眼的奢侈品logo。
「合適的話晚上就穿這身。」宋白腰身窄,季隨雲訂的不少高級成衣在腰圍上都或多或少寬出一些,找了師傅在改,只是今晚要帶宋白出門,提前讓人拿了兩套回來。
宋白手腳冰涼,被季隨雲拽過去的時候都沒積累起熱量。
「可以不去嗎?」宋白從下往上一粒粒地解開睡衣扣子,聲音低到讓人聽不太清。
「不行。」
宋白把睡衣完全脫下,他習慣了季隨雲直白的凝視,單薄的肩微微佝僂起來。宋白看著眼前剪裁良好質地非凡的襯衫,久久沒有伸手去拿。
宋白拿起衣服的時候,整個人似乎都恍惚了一下,他什麼都沒做,竟已經讓人感覺到他是認命般的痛苦了。
「季先生…」宋白的嗓子微澀,像含著撲鼻的血腥:「能不帶我出去給別人嗎?」
季隨雲一愣,條件反射就要開口,怎麼可能?
這個人是他花了時間和心思弄到手的,在床上抱著又軟又乖,甚至季隨雲都開始膈應起他之前的男友,怎麼可能把難得合心意的小玩意兒拿出去玩。
但季隨雲看著宋白的臉色,明明是這個人在哀求,可卻沒有撒嬌和甜笑,他帶著一種仿佛垂死的木然,讓季隨雲的否認直接轉了個彎。
「看你表現。」
第31章
總有一些人,生於嘈雜小城,長於粗野民間,但他似乎天生中就帶著不凡的氣質。他笑時天真無憂,冷時高高在上。
季隨雲疊著腿仰頭盯了宋白一陣子,宋白如他所料地適合穿一身Dior,只是稍微的一點外在修飾,宋白看起來竟已不輸於季隨雲所結識的教養精細的世家公子。
夜裡的飯局是在其中一個名導的私人會所里攢的,這個會所是典型的蘇式建築,占地大概有三四十畝,引進去的活水中游著百十條碩大的錦鯉。確實是很漂亮,椽上雕著海棠一支香,處處顯示著主人高雅的品味。
晚上到的時候不過七點多,庭院裡亮起了燈,水面里粼粼的反射出暖黃的光,遙遙看過去,是微縮的秦淮河岸,是另一種類型的紙醉金迷。
李洋說過,上海太大了,如果你沒錢,上海就是上海,只有出租屋,外賣和從晨昏到暮夜的地鐵。只有你有了錢,上海才是曖昧多元的魔都,才是紙醉金迷,是夜夜笙歌,才有江南風情,才有超一線的繁榮。
季隨雲的眼裡,這些只是如穿衣吃飯的隨意與平常,他眼裡是欲望和野心,身後的陰影里宋白步步緊隨。
穿著傳統手工旗袍的女服務員將他們引到餐廳。那位媒體鏡頭瘋狂追隨的名導毫無形象地坐在門檻上抽菸,他今年才三十二,卻有了好幾部經典之作傍身,加上雄厚的背景,前途無量。
「來這麼早啊隨雲,不踩點來不是你風格。」程良眼睛掃到宋白身上,偏了下頭,他是真的疑惑:「這位是…哪家的公子?」
季隨雲輕笑了一聲:「我家的公子。」
程良嗤了聲:「這氣質絕好的配你可是瞎了。」他沖宋白伸出手:「幸會。」
宋白對程良的印象不差,因為他沒用異樣的眼神看自己,宋白之前也看過一些他的採訪視頻,很直言不諱的一個人,時常懟的那些以毒舌著稱的主持人啞口無言。
「您好。」宋白跟他握了下手,也沒說別的。
程良跟他們一起進去的,他站在季隨雲旁邊,直到進大廳的時候才輕輕在季隨雲耳邊道了一聲:「這個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