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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4:30:39 作者: 凌伊
梁松庭仍然是同一句,「我知道。」
「我如果一早說出當年的事,你接納我就有一部分是因為理解我的苦衷。」郁清灼語氣溫和,臉上神色淡然,「我要的愛是沒有苦衷和原諒的,是就算郁清灼錯了一萬次,仍然有梁松庭替他兜底。」
現實中不會有一個人真的錯上一萬次。就算是郁清灼,也在改進,也在蛻變,但他心裡仍然有一個小小的執念。
他追人的過程雖然卑微,但他的愛不卑微。
他要梁松庭不問緣由的接受。如果不是這樣,郁清灼覺得複合都沒有意義。
梁松庭越聽他說,越覺得無比愛他。
最後梁松庭嘆了口氣,伸手搭在郁清灼腿上,說,「你不用解釋,我什麼都知道。」
梁松庭極為冷靜內斂的人,輕易不會講「我什麼都知道」這種大話,和他的性情完全不搭。
但在郁清灼這裡,他說了,就如同是承諾。就是要給郁清灼兜底。
郁清灼微微垂頭,視線落在梁松庭手上。他眼底一片都是紅的,兩頰有暗暗咬合的痕跡,垂頭是不想讓梁松庭看見自己失態,顯然在竭力克制。
梁松庭不忍見他這樣,哄他,「都不敢看我?在想什麼。」
郁清灼沉默了會兒,最後說,「我在想......一個千瘡百孔的郁清灼,只有在梁松庭這裡才會得以修補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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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清灼喬遷新居的日期定在一月九日,是個周末。
他回國不到一年,隨身的東西並不多,梁松庭預約的日式搬家公司也很給力,上午開工四小時就把所有物品從舊居搬到新家,並且收納整理好了。
梁松庭送幾個工人到樓下,散了煙,結清費用。
他一貫是這種作風,和什麼身份的人都能坦然相處。其中一個領頭的工人沖他說「謝謝老闆」,梁松庭沒讓他們找零,陪同他們的貨車去到小區門口,讓崗亭那邊放行。
等到梁松庭再折回家裡,只見郁清灼穿著長大衣,安安靜靜立在魚缸邊,看著裡面五彩斑斕的熱帶魚。
這是郁清灼許多年前說過的,他想要一個兩米長的大魚缸,養一株大型水植和無數尾熱帶魚。
梁松庭從設計之初就把這些都考慮進去了。這屋裡的每一件陳設,從魚缸到投影屏,從烤箱到多功能修復台,每一件都是最合郁清灼心意的。
梁松庭走到清灼身邊,將他攬住。
郁清灼問他,「路總他們什麼時候到?」
梁松庭說,「還早,六七點去了。」
郁清灼終於落葉歸根,在北京有了自己的家。
他和梁松庭叫來許多朋友開暖房派對,一天都沒有延遲。上午才剛搬入,晚上就一起呼朋喚友慶祝喬遷。
郁清灼和梁松庭在魚缸前面接吻,熱帶魚們在玻璃缸里熙熙攘攘。
郁清灼探出舌尖,舔吻梁松庭的嘴唇。梁松庭伸手將他摁向自己,不留間隙地深吻他。
因為搬家,午餐捱到下午兩點才吃。他們在小區附近隨意找了一間餐廳吃雜醬面。
郁清灼餓過了飯點,只吃半碗就放下筷子,剩下的半碗梁松庭拿過來,倒在自己碗裡替他都吃了。
午飯以後兩人返回家裡補覺,百葉窗一合攏,臥室里陷入昏暗,兩層玻璃窗擋住外界的噪音,郁清灼躺在梁松庭懷裡安安穩穩睡了一覺。
晚上七點以後,陸續開始有朋友上門。郁清灼的朋友,梁松庭的朋友,很快就擠了一屋子。
眾人喝酒聊天,有玩牌的有打遊戲的,每個人都很輕鬆自在,熟識的不熟識的也很快玩到一起。
中間梁松庭離開了一陣子,和朋友去露台抽菸,不久祁嘉也上去了。
路白菲獨自走到魚缸邊看魚,郁清灼過來給他遞上一杯自己調的酒。
路白菲接過酒杯,對郁清灼說,「這個魚缸讓我想起梁松庭以前畫過的一幅畫。」
梁松庭當年的素描還是很拿得出手的,不單是畫建築,他也畫郁清灼。
郁清灼知道路白菲說的哪一幅,「嗯」了一聲,說,「畫的是我站在魚缸邊兒上吧,那幅畫後來我們分手時給燒了。」
路白菲聽了,聳聳肩笑了一下。像郁清灼和梁松庭當年那麼鬧過,很多話題都可能踩雷,繞也繞不開的,索性放開了聊吧,就當是年少輕狂時做的荒唐事了。誰還沒幾件呢。
「畫可以再畫,魚也可以再養。」路白菲豁達地說。
郁清灼點點頭,也看著那些熱帶魚,對路白菲說,「我不知道祁總有沒有對你說過類似的話,像你這樣的好人,各方面、各種意義上的好,一旦抓住了就不能鬆手讓你走掉。對我來說,梁松庭也是一樣的。」
路白菲知道他們之間的一些曲折,郁清灼在他面前不必隱瞞什麼。
而且郁清灼猜得不錯,祁嘉真就對路白菲說過相似的話。
路白菲喝了一口郁清灼調的酒,口感很好。郁家小少爺當年那一套吃喝玩樂的水平並未減退。
路白菲說,「清灼你知道麼?被一個人緊緊抓住的感覺其實也很好。」頓了頓,他看向郁清灼,以莫名篤定的口吻說,「梁松庭應該也這麼覺得。」
他們兩個沒聊幾句,梁松庭從露台下來了,很快祁嘉也回到樓下。
對於這種聚會人多的場合,祁嘉一向待不了多久。路白菲總是照顧他的感受,往往會陪他提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