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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4:30:39 作者: 凌伊
郁清灼就相對規律很多,最遲睡到八點也就醒了。
他身上穿的是梁松庭的睡衣,大一碼的,因為不想換下來,收拾好床鋪以後郁清灼就穿著睡衣走出了臥室。
客廳里光線很好,空曠,明亮,最顯眼的家具就是一個四人座的長沙發,旁邊還擺著一個同款的單人沙發。
郁清灼一看到那個單人沙發就想起昨晚梁松庭坐在上面,自己主動要替他做的場景。
當時喝高了臉皮也變厚了,好像並不覺得尷尬。現在回想一下,郁清灼還是感覺臉有點熱。
客廳南面的一堵牆被做成了開放式的陳列架,放了些裝飾品、建築模型,還有不少雜誌書籍。
郁清灼上次來的時候,是在梁松庭洗澡的間隙匆忙瀏覽了一邊,沒空細看。今天他有時間了,於是將一些感興趣的書抽出來,依次翻了翻。
這是個無意識的舉動,像是在尋找什麼。郁清灼一連翻了有五六本書,直到一張書籤從其中一本書內滑落,他才後知後覺自己在做什麼。
曾經他給梁松庭寫過許多書籤,不下百張吧。那時候梁松庭常看的書籍、常用的筆記里隨手一翻都有郁清灼的墨跡。
郁清灼從小習字,肯下功夫也有天賦,拿過好些國內書法比賽少年展青年展的頭獎。他模樣看著清雋俊秀,偏偏一手隸書寫得雄放態恣,極具神韻。
梁松庭也喜歡他的字,覺得看他寫字是種享受。
兩人感情最熱的時候,每在床上沙發上做完了,梁松庭就抱著郁清灼給他捏肩捏腰,然後哄他在渾身酸軟時給自己寫一小幅。
郁清灼如果那天享受多於疼痛,就會眯著笑寫「滿船清夢壓星河」,要是給弄狠了,就恨恨地寫「銀瓶乍破水漿迸」。好好的古詩詞在他這裡全有了暗含的情色意味。
當然他都有正經寫字的時候,不單單是些兒女私情。立春時節他給梁松庭寫「吹面不寒楊柳風」,待到入冬了又是「我寄人間雪滿頭」。
為此梁松庭特意訂製了一個木匣存放他的墨跡,不到一年時間就幾乎把匣子裝滿了。
這曾經是兩個人之間不為人知的小情趣,承載著那段最為縱情肆意的青春。
可是到如今什麼都沒留下。
梁松庭的書里只有出版社印製的普通書籤,那些有關郁清灼的痕跡,也許是燒了扔了,也許被鎖在了看不見的地方。總之都已經清理乾淨了。
一個小時以後,梁松庭起來去洗手間,從客臥走到客廳,就見郁清灼穿著睡衣,坐在裝飾架邊的小木凳上,正在看書。
外面天光正好,郁清灼坐在地方對著窗口,整個人被陽光照得暖融融的。
這一幕讓梁松庭一下有點恍惚。昨晚郁清灼在他家裡留宿了,現在就穿著自己的睡衣,很多想法瞬間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
郁清灼轉頭看向他,笑了笑,說,「早。」
梁松庭在客臥的沙發床上對付了一個晚上,身上穿的還是那件T恤,只是把牛仔褲換成了一條寬鬆長褲。
他問郁清灼,「吃早飯了嗎?」
清灼闔上書,站起身,說,「沒呢。」
「你還睡麼庭哥?」他又問梁松庭,「要你不睡了我就弄點早飯。」
梁松庭認識清灼快二十年了,記憶中從沒吃過他做的食物。
下廚房這一項大概是郁清灼身上唯一的bug,成品難吃且過程危險,梁松庭早就見識過。
他淡淡一笑,搖頭,「坐著吧,我來。」
話雖然這樣說,郁清灼還是把手裡的書放回了書架上。等到梁松庭洗漱完了進入廚房,郁清灼已經站那兒了,態度端端正正的,說,「我給庭哥打個下手。」
早餐也就簡單弄一弄,沒什麼需要郁清灼幫忙的。梁松庭煮了麥片,攤了兩張餅,郁清灼取了兩副碗筷放在外面餐桌上。
吃早飯時郁清灼很安靜,都沒主動找話和梁松庭聊。他知道自己吃完就該走了,很想問問房子設計的事,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沒想到卻是梁松庭在吃完以後放下筷子,看似不經意地提了一句,「你上次打電話來問微水泥牆面,是想用這個做塗層?」
郁清灼正在喝粥,一下抬起頭。這裡頭的言外之意他當然聽懂了,眼神也亮了,咽了一口粥,說,「我不了解具體適不適用,庭哥看看吧,都你說了算。」
梁松庭臉上沒什麼表情,很公事公辦的樣子,可是接下來從他口中說出的每個字都讓郁清灼聽得心裡敞亮起來。
房子的結構仍會繼續先前的加固承重牆的方案,陽台的排水系統因為出現倒坡的情況,工人會把坡度重新做好。此外梁松庭也提到了書房面積太小,如果作為工作室不能提供足夠的空間,不能放置升降寫字檯,所以考慮把客臥改建成工作室,便於郁清灼的使用。
更多的細節他沒有解釋了,郁清灼也不去問,只是在聽完以後,垂著眼笑了笑。過一會兒,說了句,「謝謝什麼的我不多餘說了,以後晚上你只要打個電話,我就過來。」
說著,郁清灼看向梁松庭,眨了眨眼,又補上一句,「一定服務周到。」
說這句話,他半是玩笑也半是認真。
郁清灼不敢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也不想再讓梁松庭覺得他是在拿過去的很多東西捆綁著彼此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