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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4:29:34 作者: 多梨
就像東北大大小小的工廠,日夜運作,煉鋼鐵,抽石油,孜孜不倦,埋頭苦幹,將這些寶貴的資源去運輸到國家其他需要的地區。
就像有著許許多多幼弟幼妹的長兄,早早承擔起家庭重責。
因為是長子,因為是哥哥。
宋茉說:「就一封嗎?」
楊嘉北說:「不確定。」
宋茉差點要跳起:「其他的書——」
「其他的書在我家,」楊嘉北說,「嗯,別住酒店了,退了吧,今天晚上去我家住。」
宋茉盯著他。
楊嘉北說:「別擔心,晚上我保證不動你。」
宋茉問:「你和我分開睡?」
「嗯。」
「那算了,」宋茉說,「不動我就算了。」
「……」
作者有話要說:
想吃大列巴。
想起來初中時候爺爺給我帶的大列巴。
崩掉我一顆牙。(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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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綏化(八)
還是去了楊嘉北的家。
楊嘉北眉頭緊鎖,看起來十分不贊同她這種做法。但去楊嘉北家中「居住」這種事也不太合適,宋茉很難看清自己的未來,更不能再給予什麼承諾。
楊嘉北的媽媽在家,他們家還是做餐飲生意,不過上了年紀,也不再像年輕時候那樣拼命,招聘了店長,代為管理,還搞了幾家加盟店,不過都在黑龍江。
楊媽媽熱情洋溢地招待著宋茉,她是個很聰慧的人,絕口不提工作啊之類的,只和宋茉聊小時候的事,聊以前宋茉和楊嘉北去教堂,裡面的人發餅乾,傳教授義;宋茉說那餅乾好吃,楊嘉北便連續一周天天去聽,只為了拿傳道者分發的餅乾給她吃……
聊他們之前過年時候放鞭炮,一整掛的大地紅,拆下來,一個個地放,先把火藥捻兒捋順,再拿衛生香去引;聊小時候宋茉騎自行車被高年級的壞學生堵門,放她自行車的氣門芯,楊嘉北知道了,給那幾個男生一人一拳,砸得幾個人眼睛烏青,被家長拎著上門要說法,楊媽媽和楊爸爸和對方據理力爭……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那些書。
那些爺爺留下來的書。
楊嘉北去洗柿子,楊媽媽去抻麵條,書已經被細心地重新歸攏好,全放在一個大大大箱子中。宋茉有點腰疼,就坐在地毯上,背抵著床,慢慢地翻書。
箱子裡的書很多很雜,小說雜技,人物傳記,家譜文學,詩歌雜文……甚至還有一些珍貴的手抄本,一些書還是從左向右翻的,豎排,繁體字,線裝本。
可以看得出,這些書原本都是被好好保存的,用油紙包著,還有樟腦丸的氣息。只是宋茉從大伯那邊拿到這些書的時候,它們已經被徹底翻了一遍,原本的油紙也散開、橫七豎八地看著。
可能是小孩好奇翻亂了,也可能是大人那失望的「可能藏著什麼寶貝」。
沒有任何寶貝,只有他們不耐煩看的一堆老書,還有信件。
宋茉找到了二十多個信封,還有十個厚厚的、寫得密密麻麻的日記本。
說是日記本,其實只有前面兩個是正經的筆記本,是靛藍色,一種說不出的特殊材質,有點像皮,但又決計不是,扉頁上仍舊是俄羅斯語,只有三個歪歪斜斜的漢字——宋青屏。
右下角有落款,是時間。
1960。
宋茉的眼皮忽然跳了一下,腳掌心壓著軟和和的毛毯,毛毯下是暖烘烘的地暖,將整個房間都籠罩在一種熱騰騰的氛圍中。她其實有點焦躁,因為發現丟了一瓶安眠藥,不知是不是落在酒店裡——她就這麼一瓶,現在又不太方便買……總之就是很麻煩。
但在此刻,嗅著這股陳舊的氣息,她焦灼不安的心奇異地平靜下來。
宋茉掀開這紙張脆弱的舊日記本,終於看到了漢字。
「1967,10月2日小雪
非常糟糕。
來到這裡的第一天便遇到了下雪,沒有任何糧食儲備,父親咳嗽更嚴重了,我得想點辦法找些東西吃」
「1967年,10月3日小雪
早上,屋檐下的冰溜子掉下來,差點砸中我。
今天不用為了食物發愁,因為居住在這個村子裡的其他人聽說我和父親的事,送來了一袋高粱,還有一袋豆角干和茄子干,半袋土豆,一袋胡蘿蔔,四顆白菜,五個倭瓜。
父親已經去林場報導了,在林場接受改造時,他們會提供食物。
我們不應該在冬天來這個地方,可是沒有選擇……我想了一下午,或許我可以去村子裡做一些雜工,換點東西吃。
或者去林場裡套兔子,去鑿冰釣魚。
有手有腳,能做能動,黑土地上就永遠餓不死人。
鄰居住了一個蘇聯女人,聽說原本是白俄,沿著中東鐵路過來的。她很孤獨,只帶了一個女兒。我聽到有人稱呼她們為「老毛子」,這不太禮貌。但我想我現在沒有立場講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