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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3:04:56 作者: 清清晚
    「記住,這輩子別再踏入北境一步。」

    夜裡,寒風漸起,融冰拿著沉璧的小金庫回到院子時,思緒還有些恍惚。

    白日裡亂作一團、人聲鼎沸的院子,此時卻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殿下,就算他們偷了銀錢,也不必將他們都趕出去吧。」

    沉璧掂了掂小金庫,感覺輕了不止一點。

    小金庫裡面大部分是銀票,都是沉璧在東楚時,李景成給她的,被她一點點攢了下來。

    這兩年在北境,她一直沒有用錢的地方,沒想到被偷走不少,如今再一折騰,更是所剩無幾。

    「銀錢自然不算不上什麼。」

    再多的銀錢,也換不回他們和季堯的命。

    她抬頭看向融冰:「釋雪呢,她也走了嗎?」

    融冰點了點頭:「釋雪說,她沒有顏面留下來,明日會和大家一起離開。」

    沉璧抱著小金庫,一時無言,心裡仿佛被一點點揪緊。

    終究還是有些不捨得。

    過了許久,沉璧才重新開口,像是勸說自己一般:「如今大都督回了府,每日進出來往,他們雖是我院子裡的人,但怎麼說也是東楚人,保不齊就會成把柄,萬一出了事,後果不堪設想。」

    融冰心裡也清楚,當下點點頭:「奴婢明白,您讓他們走,其實是為了保全他們。」

    沉璧望著窗外漆黑一片的夜,暗中在心裡苦笑。

    她明明也是自私的,

    她希望他們離開,不只是為了保全他們,也是為了季堯。

    她的季堯。

    「融冰,若你也想走,我不會攔你。」

    融冰連忙搖頭:「怎麼會?奴婢不走,奴婢會一直陪著您的,無論發生什麼,奴婢都不會離開您。」

    「就算是死,奴婢也要和您在一起。」

    看著她認真的樣子,沉璧笑著罵她:「胡說什麼呢。」

    融冰笑著蹲下身,拉住沉璧的手,靠在了沉璧膝頭。

    窗外的天,無星無月。

    沉璧記得,上一世,最後的那段日子,那時戰事吃緊,有一次沉璧從前線撤下來,半路遭了埋伏,那晚的天空也如這般,無月,也無星。

    融冰是有些功夫在身的,那個時候,融冰拼死護在她面前,生生替她受了三刀。

    她在融冰的床前守了三日,終於把這傻姑娘守了回來。

    她想,應該是老天爺可憐她,季堯走後,她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

    融冰就是她最後的親人。

    若是她當初沒有袖手旁觀,能早些和東楚劃分界限,也不會一點點失去他們。

    其實,她才是罪魁禍首。

    她才是該死的人。

    沉璧摸著融冰的頭,啞著嗓子說道:「融冰,陪我去趟書房吧。」

    想送走這些丫鬟小廝,必須得讓季堯出面。

    東楚讓他們私下傳遞消息,若是沉璧直接把人趕走,東楚得知之後,定然會來找她的麻煩,畢竟自己的藥還攥在對方手裡。

    但是,如果是季堯把人送走,就算將來東楚發現人不見了,也是吃了個啞巴虧,更不敢來質問。

    因此,她必須得讓季堯出面。

    季堯的書房就在主院旁邊,雖然離得很近,但上一世沉璧為了避嫌,幾乎沒怎麼踏足過。

    剛邁進院子,沉璧就看見宗桓從書房裡出來,身上穿著軍服,腰間還挎著刀,顯然是剛從軍營里出來。

    宗桓看到沉璧時,明顯有些驚訝,像是沒想到她會來這裡,連忙行禮道:「見過夫人。」

    宗桓是季堯的副將,跟在季堯身邊十年。

    上一世,季堯死後,沉璧在邊境軍營的那幾個月,都是宗桓一直守在她身邊,保護她的安危,寸步不離。

    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人,偏偏還要裝作不認識。

    沉璧朝宗桓點了下頭,故作淡定地問:「這麼晚了,宗大人還沒回去?」

    「是,有些事要匯報給大都督……」

    宗桓看了眼沉璧的神色,十分知趣地說道:「屬下這就回去了,夫人請進,屬下告退。」

    沉璧笑著點頭:「大人慢行。」

    書房門口的小廝打開門,沉璧也沒再停留,抬腳走了進去。

    站在門外的宗桓看著被關上的門,站在原地半天沒動,他伸手撓了撓頭,總感覺哪裡有些奇怪。

    他好像……還是第一次和夫人見面吧。

    夫人是怎麼知道他姓宗的?

    屋內,書案前燃著一盞燭火,昏黃的光灑滿了書案。

    沉璧放輕腳步,繞過屏風,看見書案後坐著一道挺拔的身影。

    季堯穿著月白色的常服,一手握著摺子,一手拿著毛筆,神情專注認真。

    沉璧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書案上的燭火一搖曳,季堯就抬起了頭。

    她瞬間撞進了那雙漆黑深沉的眼眸里,心猛地顫了一下。

    看見是她,季堯明顯愣了片刻。

    「有事嗎?」

    之前為了避嫌,沉璧從來沒有主動找過自己,更沒有主動來過書房,她能突然來這裡,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沉璧逕自拿起了書案上的墨塊,動作嫻熟地為他磨起墨。

    「也沒什麼事,來看看你罷了。」

    季堯盯著她半晌,見她低眉順眼,安安靜靜地磨著墨,他放下了手裡的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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