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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薛凌眼看著要輪到自己,稍有忐忑,這麼個查法,袖裡恩怨肯定是藏不住。正思量,前頭高喊了一聲:「咿,唐漕兒,怎麼今日是你幹這差?」
那卒子抬眼,笑道:「哦,是我,你戍何處?」
「巡台西。」他指了指薛凌與薛暝:「這一隊都是,李大人下,城八四列的,負責……」
一旁管事的似乎也認識他,過來道:「給陛下辦事呢,你們回去再談。」又催卒子趕緊查人放行。
卒子笑接過薛凌與薛暝腰牌,登記之後揮了揮手示意趕緊走,搜身的也只隨意在她二人衣服上蹭了蹭,便放了過去。
薛凌放下心來,跟著隊列一路往上,只說得爬到什麼時候,然天色微明時,前方嘈雜,隨後便有有手持長槍的小吏過來傳話,說到了,要各帶隊的按上頭令先去紮營處點卯等宣。
她往四周看了一圈,這才半山腰不到,再看遠遠有一片開闊處,人群竄動,彩帛亂飄,好似祭台所在。
想過兩轉,大抵是扶風山險,要把魏塱抬頂上去屬實不容易,抬到這就不錯了,皇帝擺了登高的譜,底下人撿個稍輕鬆的活兒,兩廂其樂。
領隊的來傳話道:「咱們先去棚子處領兵刃,辰時開巡,一刻一換,有個分毫差池,全家老小都得掉腦袋,都警醒著點。」
身旁眾人唯諾應答,薛凌跟著一併彎了腰。又往長棚處遞了腰牌,見幾十個木桶,桶里刀槍劍戟豎著塞的滿滿當當。
皇帝身邊的御林衛巡值慣來如此,防止有刺客淬毒在兵刃上,近身之人皆不得帶私器,且巡值來去一刻一換,不能在一個地方久留,除非是李敬思那等在朝在朝的親信之人。
薛凌的身份職責是守天子帳,按例該佩刀,她不善用,稍有猶疑,等著旁人都拿完了,仍不見有誰招呼自己,只能隨著取了一把掛在腰間,薛暝有樣學樣,也取了一柄。
天色大亮後,底下送了吃食來,人馬各歸其位。辰時過半,有號角鐘聲,十來宮女先行鋪了錦毯往祭台正中,退往兩旁後,六駕拉天子輦緩緩而來,鳳鑾隨其後。
薛凌佇立在外圍,魏塱一身明黃,從轎輦下來,轉頭扶了吉服在身的霍雲婉往台上去,李敬思緊隨在側,周有貼身護衛八人。
皇帝在前,文武按官位一一跟上,行至台下分付兩列,一聲濃厚鐘響,禮官捧典唱時,巳時正,恭旭陽。
宮人奉來玉璋玉珪,魏塱與霍雲婉各執其一,並行面朝冬風,高舉過頂,文武齊跪,禮官再唱。
皇皇上天。照臨下土。集地之靈。降甘風雨。
各得其所。庶物群生。各得其所。靡今靡古。敬拜皇天之祜。
薄薄之土。承天之神。興甘風雨。庶卉百物。
莫不茂者。既安且寧。敬拜下土之靈。明光於上下。勤施於四方。旁作穆穆。
薛凌偏頭,目光落在魏塱轎輦處。她想這玩意兒一般是人抬,今日可能是山路難走,居然是馬拉著。想必午間休息時,這些馬匹離魏塱帳子也很近。
有馬的話,山路跑是跑不快,但祭台這一片是平地,只要能衝出御林衛包圍圈,進入山林間,脫身就有把握。
她腳下隨著人來回巡邏未停,目光儘可能去看周邊地勢,東邊是來時路,南是峭壁,往上西北兩面皆是懸崖,離祭台位置各有百步,邊上有工匠緊急搭的欄杆,高約到人腰。
按京中輿圖,崖下是護城河北水段,且急且深。文武帳子都是靠著南邊山壁搭的,天子居在其中。
祝詞唱罷,文武起身,祭台上司天監請卜,不知是請出了什麼結局,薛凌遠遠看著魏塱似乎甚是開懷,而後磬盤齊響,禮官喊「獻六牲」。
再作鼓聲雷鳴,儺戲的舞者蹦跳入場,粉墨油彩,牛鬼蛇神都上了台,旋轉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天子呵,天子呵!授命於天,既壽永昌,既壽永昌。古老的巫師雙臂大開,魈頭赤紅,在台中高呼對著魏塱高呼「既壽永昌」。
薛凌笑笑垂了頭,平淡默念「今日曷喪,予及汝皆亡」。
日過正中,風雲漸緩,台上鼓點慢下來,供過的六牲撤下,禮官司刀分割成片,宮人各取其一裝載成盤,文武同享。
魏塱下得高台,薛凌目光跟過去,身後突然一聲高喝:「交班換值,各歸其位。」
已經換過,八次了。
薛凌垂頭要往旁處去,突聞領隊的站出來與那人道:」副使明鑑,咱們這,是李敬思李大人親治的,平日不幹這巡值的活兒。
今日是天家祭祀,不敢用外人,才頂了這差。您瞧這會午時了,祭禮該要暫歇,咱們得去陛下身邊守著,章程上是有註明,您看,是不是找人來交接。」
那人忙拱了拱手,道:「如此你們先去,是我看漏了冊子,還請勿怪。」交班本該對冊點數,他是喊了好幾次,沒料到這茬兒,唯恐得罪人。
領隊的客套道:「不敢不敢」。說罷喊了薛凌幾人走。
薛凌長出一口氣,摸著刀柄隨人往魏塱帳外。不多時見李敬思與數御衛擁著魏塱霍雲婉過來,掀簾進了帳。
她斜眼,看馬匹車輦果在不遠處著,只是比較偏,從這過去,要過三四層人群,呆會打起來,決計是不行。
守衛三步一站,她與薛暝相隔,難以傳話,正想著辦法,湊上來一個人輕道:「姑娘站了許久,若還有什麼交代,要先說著了,此處無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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