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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她笑笑要往床邊去,既然齊清霏喜歡,不妨給她帶著。才抬腳,霍知快步進來,低聲道:「沈元州過來了。」
薛凌道:「怎麼就過來了,胡人收兵了嗎?」
「城中未鳴金,多半還沒有,大概是……他想來看看齊姑娘最後一面罷。」
「他有什麼好看的。」薛凌笑道,搖晃轉身去了床榻,輕將手中東西擱在了齊清霏胸口,轉而尋了把椅子坐在一邊等沈元州。
她方才找過衣裳,皆不是齊清霏舊時姑娘家穿的,換與不換,也沒什麼兩樣了。
片刻沈元州進了屋,大步到床前,怔怔站了一會,指著那劍和兔子道:「這什麼東西。」
薛凌道:「是她的小玩意兒,她說她喜歡,讓我給她帶著。」
沈元州伸手摸了摸,轉過身來看著薛凌道:「她與你,認識不足五天,你說,為什麼她要去抓箭。」
薛凌仰頭,哧哧笑道:「伱問我,我問誰,可能她年幼心善,不懂兵不厭詐,見你牆上暗箭傷人,一時忍不住。」
「這話你信嗎?」
薛凌偏頭,看齊清霏已經成了一塊冰涼,笑道:「死的又不是我,我為什麼不信。」
沈元州陰晴不定打量她片刻,終似下定決心般放鬆下來,道:「你走吧,帶著你的人晚間出城。」
薛凌像聽著了什麼笑話,奇道:「我為什麼要走。我立功歸來,還沒問你要賞,沈王趕我走是什麼意思。不能因為你把自個兒妹子弄死了,遷怒於我罷。」
沈元州逼近兩步,兩指夾著一張薄紙遞給她,什麼話都沒說。薛凌笑著接了手,看紙上內容是:與兄問安,一別逢難,千言難書,唯道兄自珍重,若口稱「薛凌」者前往,兄有性命之憂,務必遠離,不得相近,
蘇凔,頓首。
她隨手將紙還遞給沈元州,漫不經心轉頭往一旁,仰在椅子上道:「這個蘇凔,是什麼人。」
沈元州按著腰間刀柄,道:」你不認識,就算了。這信,是今日早間到的。
我不信他。」
原當晚薛凌去蘇凔處,確認沈家事是她做的,又聽她說要往西北,蘇凔立時便擔憂她往西北要殺沈元州。
二人情誼非假,眼見沈家不存,蘇凔實難坐視不理,當即修書往西北來。那時沈元州還沒稱反,魏塱還在撫慰沈家之事,信順利出了京。
他既不想沈元州出事,又不想薛凌有恙,故而寫的隱晦,猜薛凌往西北,肯定是用的「薛宋」舊人身份,提得一句,沈元州有提防就行。
然書信走的是民道,本來就慢,而後烽火四起,耽擱許久,大半月才到了棱州,盤查之人見是給沈元州的,立時報了上去,又過重重關卡,這才到了寧城。
薛凌仰的自在,浪蕩道:「既然不信,管他做什麼。」那確是蘇凔的字,至於是不是蘇凔的信,估摸著還真是。
自己臨行前去了蘇凔處,跟他說了要來西北,沒想到蘇凔跟沈元州如此深情厚誼,居然特意寫信來告知。
時局亂成這樣,他從京中給沈元州傳話,若無意外,有兩顆腦袋要掉。他在京中掉,私通反賊。她在這兒掉,沈元州行事,肯定要殺了自個兒。
可惜出了意外,蘇遠蘅擺了一道沈元州,沈家之死也和蘇遠蘅有關,沈伯清走之前給過信,沈元州定然是知道,他必定對蘇家恨之入骨。
蘇凔又與蘇家有親,沈元州哪會將蘇凔的話奉為圭臬,餘光看站在一旁的霍知面如死灰,她索性拍了兩下巴掌,道:「休管他。」
沈元州復看了看床上齊清霏,道:「你們走吧,我不固然不信他,也沒多信你,看在清霏和你立功的份上,胡人收兵,你們就出城,去往哪裡都可以。」
「笑死了,我只是來投奔你,你不接納,我走就是了,要看誰的面子,又要看誰的功。」
沈元州道:「我一定是在哪見過你,你來肯定不是為了投奔。你說的也對,我不接納,你走吧,咱們分開,他日相逢,再論。」
薛凌手指齊清霏:」我帶她走,人是為我死的,她想當個將軍,死在沙場,埋在城外義塚去吧。
你來的晚,知不知道城外有個義塚?」
沈元州居然沒反對,半晌只道:「也好。」
他替齊清霏扯了扯衣衫,拿起那柄假劍,自言道:「儒童文殊,持智慧之劍,斬無明貪嗔痴怒。她為黎庶社稷死,配的上這個,也好,跟著她去。」
薛凌搖晃著腳,笑道:「什麼黎庶社稷,她不是被你我騙的麼。」
沈元州猛回頭,怒視她道:「你趕緊收拾東西,滾。」
薛凌無謂道:「行啦,行啦,我就走了。」她起身往外,搖著手道:「我回去睡一覺,這兩日累的很,停兵了就喊我。」
霍知二人跟著她到外,因沈元州還在,霍知想問不敢問。等了半個約莫半個時辰,沈元州離去,才與薛凌道:「怎麼就要走了,咱們還沒……」
薛凌渾噩不耐:「沒見那紙上嗎?你要死在這別帶上我。」
「他不信,不像是裝的,是真不信,還有機會。」
「他確實不信,那是因為蘇凔姓蘇,可你也聽見了,他不信我,我早說他不信我。」薛凌笑道:「你我該慶幸點,他僅僅是不信我,而不是懷疑我。不然,咱們要與清霏一併躺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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