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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近,很近,城下堆了這麼多排拒馬,就是儘可能的讓藏身之人離門遠些。離門遠,離來人就近。

    大概只有五步之遠,去掉黑布後,踩在拒馬頂上借力,揚劍就能夠到面前人。

    她抓了唐澗給的那把長劍,左手握住黑布一角。外頭是拓跋銑聲音,聽來仍是昨日那說辭,請沈元州出城一敘。

    牆頭有人喊:「賊子再進,刀箭無眼。」

    沈元州揚手,一人搭弓,瞄的是拓跋銑腳下。按漢人規矩,此箭不會傷人,更多是以箭為線,警告來人不得越過。

    底下胡兵未得令,皆以為此,拓跋銑亦無提防之意,隨後一聲清嘯劃破長空,眨眼不足,薛凌已在拓跋銑身前。

    沈元州只看得底下煙塵四起,是伏在四周的人扯了絆馬繩,近處數百胡馬被瞬時彈起的繩索一勒,立馬仰躺在地,隨即牆上箭如雨來。

    薛凌左手去拉拓跋銑的韁繩,右手長劍橫過拓跋銑胸口,只想著切開此人胸腹,自然必死無疑。

    漫天黃沙里,血噴了她一臉。

    沈元州隔得遠,在他眼裡,是底下唐澗等人皆被胡人纏住,唯薛凌一擊即中,將拓跋銑扯到了地上。

    雖看不清傷勢,卻看到大片殷紅染盡了她特意穿著的白衣,一時大喜,得手了。握拳之後才反應過來,不該這麼容易。而後人群大亂,再分不清誰是誰。

    拓跋銑被薛凌壓著,面不改色笑道:「就知道你要來。」他既早知如此,怎麼可能放其他人近身,唯薛凌而已。

    薛凌稍皺眉頭,方才血噴了她一臉沒錯,可惜,涼的,不是人血。

    她立刻丟了長劍,袖中恩怨往拓跋銑胸口直刺,狠道:「就知道你要死在這。」身邊飛箭無暇顧及,也不用太顧及,反正有人擋。

    又是血如泉涌,劍入半寸卻再進不去。她自劍尖下滑,割開面上衣襟,方看到拓跋銑里身有金屬絲編的軟甲,恩怨之利居然都難劃破。

    身上血,都是假的,不知拓跋銑裝的什麼玩意在衣服里。

    她這才有時間打量,原拓跋銑今日甲冑兜鍪連眉毛都掩住了,唯剩五官還晾在外頭。

    而周遭胡人也早有準備,將盾藏在馬腹底下,等馬被絆倒,起身瞬間剛好拿在了手上。

    周遭刀光劍影,不知唐澗等人被隔開去了哪。她揚手,要將恩怨從拓跋銑臉上戳下去,旁邊人豈能讓她得逞,一柄胡刀過來,薛凌不得不起身。

    隨即有人拉了拓跋銑,他捂著肚子笑道:「伱看,城樓上看不清咱們這的,你回去就說我死了,讓沈元州領兵出城追,你我連手伏他,豈不更好。」

    薛凌緊了緊手,笑道:「我伏你,不更好。」

    說罷卻是就地一滾,衝著拓跋銑腳踝去。甲鎖雖好,總不能把人包在裡面,她看拓跋銑手腳處皆有皺褶,是夏季衣裳單薄導致的,也就是這兩處無軟甲護著。

    有人擋住她,拓跋銑轉身上了馬。戲已演完,可以走了。

    薛凌以恩怨堪堪抵住那柄刀,旋腰起身躍起踩在人身上,跟著跳上了拓跋銑的馬,一手揪著人後背要往地上拖。

    胡人身材高大,拓跋銑也非庸碌之輩,雖被她扯住,卻依舊穩如泰山,一手拉了韁繩,另手肘往後要將薛凌擊落。

    她自側身閃過,只說是硬扯肯定是將這蠢狗扯不下去,跟著左手去搶了韁繩,抬腿要下馬半掛,想要趁此夠到拓跋銑的腳。

    然拓跋銑知其打算,大力一扯韁繩,馬吃不住痛,高揚了前蹄,半個身子懸在空中。

    如此薛凌難以穩住,只能翻身再坐回馬背上。兜兜轉轉,兩人還在城門口繞圈子。天上飛鷹盤旋,帶著骨笛此起彼伏。這是胡人的令信,援兵聽聲即來。

    她揚劍再試,後背依然難破。薛暝不知何時沖了過來,被隔在人群外面聲嘶力竭喊「走。」

    她在兵荒馬亂里揚了左臂,上頭血染白衣在玄鐵灰馬之間格外顯眼。

    沈元州急走數步奔到一處連弩架設點,沉聲道:「就是那個位置,射他。」

    劉聿借著弩上望山一邊瞄準一邊沉聲道:「倆人太近了,沒準……」

    「射他。」

    弩,怒也,有執怒也。其柄曰臂,似人臂也。鉤弦者曰牙,似齒牙也。牙外曰郭,為牙之規郭也。下曰縣刀,其形然也。含括之口曰機,言如機之巧也,亦言如門戶之樞機開闔有節也。

    弓箭雖利,弩勝其十倍,力大且准,上設望山。只要有個靶子,百發百中,城牆上安置的巨弩,發力百石,五支連發,能射虎穿象。

    缺點就是……裝配不易,放矢更是數人合力才能拉開,另來造起來也不易,弩架工藝是朝廷機密,所配箭矢也尋常工匠可以打造,用一支沒一支。

    優點是,正適合用在這。

    早間特意分下去的衣衫,連幾處護身軟甲都特意塗作了白色,最不適合上戰場。最適合,當個靶子。

    她接手,還以為是捧了平城原上三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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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6章 常

    弩矢比箭來的更快,聽聲多半趕不及,薛凌舉著手臂頻頻回頭,見牆上弩機已在瞄準,電光火石間下翻,將韁繩勒在手上支撐整個人貼在馬腹下。

    拓跋銑只感覺身後一空,心知薛凌絕不會輕易離去,福至心靈跟著翻到了馬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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