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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分明他該攻城,此處與平城不同,最好是湊一個裡應外合,戰事越緊,沈元州越亂,自個兒才越有機會啊。
前幾日不攻還可能是因為自己沒進城,但昨天他必然知道自己進了,他還在等什麼。天下戰事皆怕久好,他本也耗不起,為什麼會一直拖著。
薛凌皺眉,底下話語又來,一胡狗作生硬漢人口音道是「王上不為兵戈而來,只為沈元州一人,中原有話,君子一諾,駟馬難追,請沈將軍出城。」
城頭趙德毅拄長槍大喝曰:「番人胡狗,狼子野心,敢在此顛倒黑白,混淆事非,我三軍待陣,心明如鏡,安能受你挑撥?有種上城來。」
兩方罵架如小兒,薛凌上前兩步,半個身子露在下方視野里。她確定拓跋銑是看見了她,她甚至能瞧見拓跋銑志得意滿笑。
但這仗還是沒打起來,胡人不攻,沈元州不能輕舉妄動,僵持半個時辰不足,底下人替拓跋銑傳話,道:」沈將軍不肯出城,是本王誠意不夠,願效古來聖賢,百折以求,直到沈將軍肯應未止。
未表誠意,明日本王只帶三五親隨來,還請將軍下馬一敘。」
說罷人馬退如潮,轉瞬不見了蹤影,齊清霏趴在牆上往下看,來回念叨:「這怎麼了怎麼了,怎麼又走了,怎麼我就沒見著呢。」
各處收了弓,親信皆陸續過來,喘著氣說「怪」,實則劫後餘生,不打未必是好事,但打起來一定不是好事。
沈元州忡忡摘了兜鍪,道:「真是怪,他就算要耗著,也該圍城再耗,怎麼會連圍都不圍。」
旁兒道:」我看王上昨日說的有理,他就是想誘我們出城,你看這來的人越來越少,剛才又說明天只來三五個,他要是真敢只來三五個,我們為什麼不出去。
大不了百餘精騎出去,就伏在城門口,打不過,立時跑遠些,既不用回城,也不用城裡再出兵援,殺一個夠本,殺一雙就算賺。」
沈元州嘆氣道:「咱們今時不必往日,既城內旁門出入自由,斷不能先挑干戈。」
又人道:「這麼耗下去不是辦法,雖然他這兩天沒打,我看,他肯定是在醞釀什麼陰謀,久坐者待斃,不能再等了。」
沈元州揮手道:「下去說。」
各人稱是,隨後下了城牆,各往各處,唐澗喊了薛凌一起,道:「你初來,不知火灶在何處,前兩日有人給你送,今天起沒這好事了,要吃跟著走。」
薛凌稱好,一邊卸了護袖一邊跟著走,路上又聽得七嘴八舌在議拓跋銑之事,齊清霏蹦前蹦後跟著,只道:「胡狗膽怯,不敢過來。」
唐澗回頭道:「給你那豹子少拿倆,養不起了快。」
「是你們不讓我出城來,你們讓我出去,他自己就能抓,還能給我帶倆回來,誰要天天吃你們的。」
此情此景,居然有些像舊時,巡城回來,跟著魯文安一干人等往爐灶處跑。
用過早飯後,沈元州招了人議事,薛凌在其列,說的自然就是拓跋銑反常舉動。
昨夜本就擬定了要出去一探究竟,今日見拓跋銑來的更少,已無人再反對,只差行事細節,如何出,如何伏,如何殺,又如何撤。
大批人馬出城設伏是不可能,城中調兵往外,瞞不過胡人那頭。而且人太多無處撤,萬一胡人援兵及時趕來,後果不堪設想。
唯有小批奇兵以制敵,但人太少又毫無勝算,兩廂為難,吵了大半時辰。後決定僅以五十人馬出城,藏器在身,只伏拓跋銑一人,若能得手,則是大捷。
此法聽來還算可行,只藏在哪,又成了問題。藏太遠,難以頃刻近到拓跋身前,藏太近,城門口一覽無餘,根本沒得藏。
各陳己見後,薛凌聽聞是要藏在鹿砦和拒馬後頭,鹿砦為木架相連如牆,徒兵要過不易,拒馬則是刀架帶刺橫於路中,可讓對方馬匹無法前行。
再議下來,鹿砦有所不妥,這東西高且重,一放下去,拓跋銑肯定會有防備,絕不會輕兵過來。往日所用,是戰起再繩索放下,還可以順帶砸死幾個。
拒馬倒是小巧些,而今城門處本來就有安置,但這玩意兒藏不了幾個人。而且上頭刀尖刺利,胡人固然好不接近,藏在後頭的人要再出去也很困難。
又是一陣你爭我言,偏將劉聿出了主意,道:」可以將城中拒馬稍作改進,將上頭所用刀兵封刃,人藏其後,出去的時候剛好可以踩在刀身上借力。
與此同時,城牆上鳴鏑放箭,第一吸引拓跋銑注意,第二以此為號,埋伏的人可直接躍出,比跑過去更快。」
眾人接耳後以為這個挺好,且如此定了下來,沈元州當即點了兩人去傳令,即刻改些能用的拒馬來。
剩餘人眾,趙德毅道:「已是要出去了,別白費功夫,不如夜色一起,埋繩在必經之路上,再將繩索繫於馬腿,站的遠些,刺殺之後,以鼓聲驚馬,馬跑將埋著的繩索帶起來,可以絆倒胡人馬匹,使其後退無路。」
沈元州想了一陣道:「那明日之後,這仗……就真要打了。以我對胡人的了解,就算明天咱們能將拓跋銑擊殺,他大軍在鳥不渡,依然會有人帶過來,不打出個輸贏,絕不會輕易退去。」
一人道:「早晚都有這天,先發制人更好,省了天天忍這口鳥氣,誰說打出去就要輸。」人皆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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