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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薛暝跟著看過去,只覺魯文安暮氣沉沉,面帶苦色,並沒覺得這老不死有何處嚇人。京中老不死見多了,不差這一個。他看薛凌實在慌,輕道:「不然明兒再去摘,地上的就別要了。」
拓跋銑在椅子上遙遙一指,笑道:「怎麼,二位認識?我就說他非得等你,原來是他鄉故人。」
薛凌回神,埋頭大步上前,與魯文安擦肩而過,將他與拓跋銑隔斷開來,復抬頭冷道:「認識怎麼了,我在城裡十幾年,還不許有個沾親帶故?」
她喜怒都在臉上,再不復前兩日舒爽笑意,明眼一瞧便知,何況拓跋銑,當即拍了手道:「好說好說,你早些說來,看在你的份上,好歹讓人給他搬把椅子。」
他起身,緩緩往薛凌面前走了幾步,笑道:」既然認識,那今天你親自送他回去。替本王看看,城門開還是不開。
他招手,待幾個帶刀的胡人無聲圍上來後,續道:」不開也好,你們南人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樹倒猢猻散,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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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8章 洗胡沙
他本多疑,又在薛凌手上吃過虧,加之連日毫無進展更失耐心,一見薛凌和魯文安相識,免不得要想她又在玩什麼花招。
薛凌不敢回頭,只用眼角餘光拼命去看,一邊顫聲與拓跋銑道:「咱們之間只有七步,我袖裡有劍,你身邊無物,但凡我想,咱們要一起躺這,你信不信?」
薛暝瞬間嚴肅,丟了水囊,往薛凌跟前移了兩步,手搭在了腰間。拓跋銑哈哈兩聲,反朝著薛凌離的更近了些,笑道:「我信,這樣,還是你送他回去,完完整整送回去,我們之間的事兒,我們再說。」
又行至魯文安身旁,指了指薛凌,道:」你瞧,她要自己躺這換你回去。你是個什麼東西,本王暫時不太清楚,她是個什麼東西,我可是見多了。
三天,三天之內,如果本王不能從平城踏過去。
本王就……「他手指還朝著薛凌沒收:」我會在城下將她一干人等,周身208塊骨頭一塊一塊,活剝出來,選個良辰吉日,找原上最好的巫神,鑿孔修音,掛在伱守的城牆上。
風一來,就能聽見響。」
他收手,似想起了什麼,又道:「忘了說,今年原上馬種不良,你看見了,她體格好,本王看來,至少能伺候百十匹公馬。馬跟人一樣,爽了,才有力氣攻城拔寨啊。」
薛凌始終背對著,忽而聽見屋內胡人齊齊拔刀,忙回頭,見是魯文安伸手推拓跋銑。他雖一時有些不習慣薛凌是個姑娘家,仍聽不得旁人如此污言穢語,只可惜他進帳之前,解了兵刃,手間空空。
薛凌再忍不住,撲上前將人拉開護至身後,語帶哭腔道:「你不要動他,你底下人只有刀,絕對快不過我,你休要動他。」
拓跋銑張手,笑道:「我都說了送他回去,好了,你二人走吧。」又轉頭對著眾人道:「拿弓去送,萬一她插翅要飛,不妨切成十七八段帶回來。」
他用的是漢話,顯是特意說給薛凌聽。一個胡人在嘰里呱啦的給旁人翻譯,隨後離了帳子。
拓跋銑轉回來,指著門口,笑道:「好了,現在走。」
薛凌有些不信,擋著魯文安一步步往後退。薛暝站在原處,絲毫不敢走神,直至薛凌二人退出屋外,拓跋銑竟真沒追出來。
薛暝這才要轉身,他手中拿劍,不好再去撿地上水囊,周遭灑出來那些荊杞被數隻腳踩過,爛了一地血。
聽過的混話太多,他想薛凌自個兒估計也不在意,由得拓跋銑威脅侮辱。但是今日白天,她說明兒要尋個好筐子再去摘,摘完了掛在高處七八日,能收著好幾年。
他追出門外,只恐明日大概是去不得了,她得多傷懷。
幾個胡人跟著湧出,為首的那個叫薛凌站住,說是馬還沒備好。
薛凌恩怨滑到手裡不敢放,她看魯文安垂垂老矣,唯恐護不住人,左手揚起伸開,想儘量將天地撐的大些。
魯文安輕握住腕間舊疤,沙啞低聲問:「怎麼……這麼久不回來啊。」
薛凌回頭,淚到腮邊。只一眼,忙垂了頭,大力將手抽出來,往左走了兩步。魯文安左手無力,萬一真打起來,至少他右手還能靈活些。
她張嘴,無聲喘氣,像一條瀕臨渴死的魚。
火把由遠到近,胡人說是準備好了,可以走了。又指了指薛暝道:「你留下。」
薛暝看向薛凌,她只顧扯了魯文安,極怕拓跋銑臨時改變主意,連走帶跑,衝出了營帳範圍,慌慌張張上馬都不利索,腳滑數次才踩穩。
薛暝無力站在原處,倒不是不想追上去,而是胡人約莫出動四五十,人人腰配彎刀,手持長弓,對準了薛凌二人。他追上去,於事無補。
她從一地血,狂奔到了另外一地血,沾的滿身都是,原上萬年積雪化成的春水,仍然洗不淨。
直至平城城門完整出現在眼前,薛凌方稍微鬆了口氣,走近之後跳下馬,走到魯文安馬旁,道:「讓他們開門。」
魯文安尚沒說話,她猙獰吼道:「讓他們開門,讓他們開門!」
二十步之外,是滿弓如月,箭在弦上,箭簇粼粼生光如鬼火。她急走幾步恩怨連著人一起壓在城門上,喊:「讓他們開門。」
恩怨削鐵如泥,城門厚不過半丈,水滴石穿繩句木斷,她耗上整晚,定能戳出個洞來,門栓重不過千斤,她總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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