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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薛凌含笑抬腳,擦肩之畔,略偏頭湊過去,悄悄話般笑道:「是候我多時,你等什麼,等死啊。」話落順勢轉頭與薛暝招手道:「快點快點,吃口熱飯。」

    說罷先往裡,再轉回目光往帳內看,登時一愣,裡面人不少。胡人帳子不比中原房內屏風簾門,而是空空蕩蕩一覽無餘。

    正東方位是拓跋銑起居之地,西方是歇榻,桌椅皮褥亂擱著,中間則是閒處所在。這會一個架子搭在那,上頭鍋子咕嚕嚕冒著熱氣,底下不見明火,只一堆兒紅碳忽散明暗。

    一群人圍坐在旁,都盯著薛凌,霍曉亦在其間,更主要的是,石亓頭戴獸牙,身穿革皮,也坐在那雙目勾勾直視著她。

    薛凌一手將身後薛暝扯來推往前頭,道:「你走先,熱死了。」

    薛暝猝不及防,又飛快回神過來,帳里確燃著一堆火,比之外頭溫度高了好些,這些胡人是不怕熱怎麼著。

    薛凌頂在他身後,嗑嗑咬了兩下上下牙,暗想這茬兒實在倒霉,當初死了一個申屠易也沒把這小蠢狗弄回去,還是落到了拓跋銑手上,媽的蠢狗就是蠢狗。

    眾人跟進來,拓跋銑方撤手進到裡頭,全然不知薛凌作何想,哈哈笑道:「來了來了,今兒在坐得都是熟人,且打個招呼,一會去外頭吃飯。」

    又用胡語對著下屬交代了幾句,再對著看守霍曉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些人退開些,霍曉便回了薛凌這頭。

    薛凌道:「我這人多,你尋個住處來,安頓一下。」

    「這是自然。」

    隨即有人來領路,稍後薛凌身後便只站著薛暝與周遂即霍姓二人。底下扯了張褥子來鋪開,拓跋銑道:「入鄉隨俗,隨意坐些。」

    薛凌不以為意,解了外衫和頭巾,一面道:「有合適的衣衫嗎?熱死了。」說著也忍不住去看那堆碳。

    胡狗就這德行,走哪都要燒一堆,也就是夏天了,冬日裡要生七八堆燃著。不過晚間原子上涼,到時候會好一些。

    薛凌扇了扇迎面而來的熱氣,拓跋銑道是「南人的衣服沒準備著的,尋常紗衣有,這就喊人取兩套來。」

    薛凌點頭稱是落了座,拓跋銑指了指石亓,笑道:「你二人也該是熟識,怎麼不打個招呼。」

    石亓看著薛凌,道:「熟識是熟識,是敵是友不好說。」

    薛凌只顧扇風,看都沒看,嚷道:「熟不熟的都一樣,我見胡人一個樣,不叫喚認不出來。」

    拓跋銑復笑,又聞她道:「誰跟你說的我要來。」

    「江玉楓啊,。」拓跋銑從沸騰的鍋里撈起一勺熱奶往薛凌面前碗裡道:」我還奇怪的很,你跑馬過來,快點五日就到了,怎麼這麼久才到,再不來,我都要懷疑你死在路上了。

    是不是你們的皇帝和沈元州打起來了,路不好走?」

    碗裡滾燙熏的薛凌眼眶也冒熱氣,迷濛里問:「江玉楓遞的話給你?」

    「是啊,信到了當天我就在等你。」

    薛凌笑笑伸手要端碗,摸到覺得燙手又縮了回去。京中都用上冰盆了,這蠢狗還在燒火。

    就說當晚無緣無故薛璃攔在那,原是江玉楓這廝在確定消息,早知直接告知他就好,省了薛璃吹夜風,卻不知江玉楓拿這消息換了什麼,按理說來,胡人已經給不了他什麼了才是。

    拓跋銑又在說著話逗笑,真如他年舊友。薛暝反將注意力放到了石亓身上,此人面露凶光,明顯來者不善,看服飾打扮,也該是個胡人首領,不知何時和薛凌起了恩怨。

    霍姓二人識得拓跋銑,見他與薛凌頗熟,皆有揪心自個兒西北之行不順,各人劍拔弩張,水火滔天,她只顧狠吸了幾次鼻子,像熱的在抽氣。

    拓跋銑真的知道自己來了西北,所以上午他斷不會為難霍知兩人,那馬是真的迷路了。

    原來真的是死的人太多了,沾了太多血,良駒難識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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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1章 洗胡沙

    她在一團熱氣里像狗一樣想去嗅得一絲熟悉的味道,十多年春草故夢如露如電,如泡影,漂浮在面前這碗灼熱羊奶里。

    戰事起了,總是要死人的。

    還是自己想的不周到,看見水裡血絲漫布,就該想到死了很多人,馬不識路,早作打算,白白在那傻等。

    她端碗,忽略先前聒噪,笑問:「如何,我走之前,便聽得邊關起了戰事,怎麼我都到了這,你還在草皮子上紮營,城很難攻嗎?」

    拓跋銑笑道:」你的地方,難不難到問起我來了。城裡兵多糧足,將也廣,強行往城牆上爬,堆人頭爾,你不心疼,本王是心疼的。

    休問這個,你倒說說,你來如何,我還當你要去寧城,作了兩手準備,沒想到伱直奔我這來了。」

    薛凌將碗中飲盡,起了身拎著勺子要再盛一碗,邊撈邊道:「我是想去寧城取了沈元州性命,哪想到你這爛泥扶不上牆,十天半月方寸未得,說什麼兵多糧足……」

    她頓了頓,笑道:「將廣是真的,我聽說寧城霍雲暘死後,那一干蛇鼠蟻蟲都來了這,你打不過也是常理。」

    拓跋銑不羞不惱,手點著輿圖道:「你說的還真是,本王也沒想到,這破落地……」

    話未說完,薛凌飛起一腳將那吊著的鍋架子朝著拓跋銑踹翻,一鍋滾燙朝著拓跋銑迎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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