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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弓匕站了許久,看躺著的人還沒睜眼,這才叫了聲不好。江玉楓固然有給薛凌添堵的心思,然更多的是為確定薛凌去哪,這個消息,可以賣一筆極好的價錢。
不過薛凌所想不錯,捏著薛璃還有用,江府無論如何是沒想讓他死在這的。弓匕上前卡了一下頸部脈搏,也奇怪的很:方才確實沒傷到啊,這蠢狗該不是嚇的,人能嚇成這樣?
他不敢掉以輕心,親自將薛璃弄回了馬車上,趕忙往迴轉。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江家的人進個城門還是容易,無非不走正門走偏門罷了。
江玉楓聞說此事,也有些吃驚,請過家養的大夫來瞧,一碗湯藥灌下去,人倒是醒了。
卻不知如何,醒來之時拼命叫著要出去,安撫一陣子後大抵是發現人在江府,方好了些。
他自有愧,沒能攔下薛凌。江玉楓不以為意,寬慰兩句後招來大夫問:「如何,是什麼緣由。」
大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眉頭皺的能夾兩斤鹹菜,道:」小公爺這症,小人實沒見過,它像是……像是,五臟有舊疾,但這舊疾又好像被什麼壓住了,壓住了固然是好。
但實際上,這天底下哪有能壓一輩子的,當初不壓還好,你這壓住了,這……」
江玉楓不耐道:「撿要緊的說。」瞧來甚是焦急
」小人看來,小公爺應是幼時遭過大罪,後求醫得盜,那同行之人給他用了猛藥,說是藥到病除。
實則沽名釣譽,害人不淺,這猛藥催心,不用,小公爺活的艱難些,卻能長久。用了,貌若與常人無異,實則短命折壽。
今日之症,就是那藥壓不住了,舊疾重複,臟腑又被藥耗幹了……「大夫低聲:」養……也養不得了。」
江玉楓沉默一陣,垂頭道:「是嗎,舍弟確有此症,所經所歷與先生所述分毫不差,先生看……」
大夫驚道:「竟真如此,世上竟真有如此庸醫,枉費仙師傳授杏林岐黃,不知此人如今在哪,定要問問他是無心還是有意,簡直害人匪淺。」
江玉楓苦笑一聲,嘆道:「想來那位大夫非有意,而今他也仙去了,先生看,舍弟還能撐得幾時?」
大夫思量半晌,為難道:「小人無萬全之說,且要回去翻翻祖師坊子,只是,只是……以小人看來,短則三五月,長……長也是熬不過一年的。」
他又搖了搖頭,道:「公爺方才說那大夫無意,我看未必盡然,只如今人死無對症,無從查起了。」
又道:「本來還能撐上些日子,小公爺近年因是喜樂憂懼過猛,導致身子……熬不下去了。」
江玉楓道:「去歲他結親,夫人新喪,今年又失老父,朝中也動盪,怪我不爭氣,沒替他分擔些。」
大夫連說不是,又告辭要去配藥。江玉楓腿腳不便,道是「有勞先生」,並未相送。
人走之後,他道:「短則三五月,這是三月啊,還是五月啊,這別是都撐不到人回來啊。」
弓匕沉沒未答,薛璃有什麼舊疾他還真不知道。至於江玉楓,也沒說假話,知道這事兒的大夫,確實早死了。
江玉楓又哈哈兩聲,嘲道:「死了也好,死了一錘子買賣,她定不放過我,我也無需再作僥倖,索性不放過她。」
人間怎麼會有起死回生的麒麟露呢,以薛弋寒之權勢地位尚求不得萬全,江府何求回天之術。
還不就是江府用項上人頭給新帝搭了個台階,哄著他下來。魏塱也別無辦法,大發慈悲踩了兩腳。
兩滴靈藥下去,能活蹦亂跳,但又跳不長久,對江府來說,簡直完美無缺,豈不比終身一個病秧子吊著的好。
按江閎想來,只要熬過了那一樁,自有太平盛世千秋萬載,薛璃順順噹噹活到二十五六,一命嗚呼,這十來年足夠江府籌謀了。
世事難料,三四年爾。
薛凌曾在某日閒暇記起這堆爛攤子,當初世上有這等好東西,薛弋寒怎沒往京中求給他的親親好兒子,倒要薛璃纏綿病榻需多久。
可惜雜事一多,與薛璃也不痛快,再見他來往時身康體健,再沒去追查這茬。到底老李頭說的,醫者治病不治命,命隨機緣。
大抵是,薛弋寒沒趕上那機緣?
她在馬蹄落下的那一瞬間穩穩接住了火把,風聲一暗,轉而復明,火光盡頭,一人一馬靜靜在那等著她。
路過薛暝身旁是,薛凌亦沒喊停,只將火把拋過去,大喊道:「走。」再過五六日,這馬蹄底下就是草皮了。
出谷之後,旁餘人等皆在等候,霍知打趣問得一句:「前頭該不會又竄出來個誰罷。」
薛凌在馬背上大呼:「那可是不行,我只得一把刀爾。」
這話的意思,就是江府的小公爺安然無恙。霍姓二人笑笑,揚鞭追人,一行直到五更初初,瞧見了壽陵城門。
長庚星還亮,天光未現,薛凌稍有猶豫,進城就要等,不進的話,再要換馬,估計得等到白日下午往渡關。
薛暝瞧出她心思,輕道:「還是稍等些時候好,馬跑了一夜撐不住,萬一路上力竭,咱們天黑之前就趕不到下一座城。天黑之後進不進得城還是兩說,換馬基本是換不到的。」
旁兒霍姓兩人跟著幫腔,薛凌便應了下來,各自到城門近處下了馬,尋了塊平坦地方等著,薛凌與薛暝道:「咱麼這麼些人,個個拿槍帶刀行馬,怎麼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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