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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這名字也太過遙遠,沈伯清恐慌之下壓根沒記起是誰來,他也顧不上去咂摸著「薛凌」究竟是誰家兒郎,只連連向外看。

    沒理由啊,今夜跟著自己的都是沈府好手,忠心耿耿,就算和人打起來,總該鬧出點動靜,沒理由這片刻功夫,一個人都沒了。

    他看外頭又看榻上,婦人已然呆若木雞,自家女兒咬牙苦撐,兩個孫兒氣若遊絲。這模樣,分明是中毒了。

    不應當,他看薛凌,連連搖頭道:「不應當……不應當。」明明眾人吃的是一樣的東西,一盆水裡撈出來的碗。

    不應當,他沒問毒在哪,應不應當都是防不勝防,問也無益,他顫聲急道:」不應當,你既對那些事瞭若指掌,一紙迷信給了天子,沈家早就萬劫不復,為何今夜要大費周章把我全家老小騙出來。

    不應當,不應當。」他復自言數聲,猛偏頭去看裡屋,原是蘇遠蘅胸前沾血含笑走過來,腳步聲響格外清楚。

    人到跟前,先與沈伯清拱手施了一禮,復轉與薛凌道:「你不是趕時間,怎麼還在這耽擱。」

    沈伯清伸手指著他道,插言道:「不應當,你蘇家西北在來往我兒盡知,你敢如此行事?你今夜如此,可知明日如何?」

    薛凌奇道:「怎麼他反而發的慢了?」

    蘇遠蘅道:「這藥性如此,氣血快發作就快,孩童最甚,成人次之,老人更次。」

    薛凌瞭然,笑道:「趕時間也不在這一時半會,我三兩句話說完便走。」

    蘇遠蘅跟著笑,道:「如此甚好,省了我提你搬椅子來,這具身子,實實幹不了重活兒。」

    兩人一唱一和,混若身旁無人,沈伯清急且辱,正要破口大罵,身後婦人痛呼:「安哥兒!」

    原是那男童,已然沒氣了。

    薛凌與蘇遠蘅誇得真心實意:「這藥甚好,一夢就去了。」

    沈伯清喘著粗氣轉身跪伏在床邊,一手緊緊將男童攬在懷裡,另手哆哆嗦嗦去探那女童鼻息。

    蘇遠蘅笑言:「是特意尋的,自盡之人,總是要尋個舒服法子,若是太過苦痛,事後有心人容易拿著個追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話未說完,沈伯清將男童扔回榻上,「蹭」聲站起轉過身來,急道:「是什麼藥,你們用的什麼藥,解藥在何處,我孫女尚有一息,只要救得她,今夜之事,我沈家絕不追究。」

    他動作甚大,薛凌以為是要垂死掙扎,已然劃了半尺恩怨出來,聽得此話,失笑片刻,問得是沈府里沈伯清原話,道:「這話你自己信嗎?」

    沒料沈伯清道:「你姓甚名誰無妨,無非是要老夫性命,你救我夫人小女,都是婦孺之輩,她們生不起浪……你救她們。」

    薛凌稍愣,不動聲色將劍劃了回去,笑道:「我救不得誰,當年之事,你沈家是比黃霍之流好些,一報還一報,他們身首異處,你可以落個全屍。」

    沈伯清復追問:「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薛凌沒答,那沈家姑娘起身站到前來,昂頭道:」阿爹管他是誰,他行的是夜路,做的是宵小,豈敢與你我自報家門?

    我那會便與你說與長兄商議過再作定奪,你偏要說鹿死不擇蔭。既如此,何必問他?」

    薛凌不怒反笑,好整以暇看過去,道:「我行的是夜路,你沈家也沒白天走啊,我又如何作得宵小,沈家又如何成了丈夫?」

    女子怒斥:「你在沈府指天發誓,要護我滿門周全,現監守自盜,如何不是宵小。我阿爹為國為民,……」

    沈伯清哀求般打斷道:「休要爭吵,休要再吵」,他看著薛凌:「解藥,我只要兩份解藥,我女兒初初及笄,我孫女才過垂髫,你給我解藥。」

    那姑娘將口中血氣吞下肚,倔強道:「我才不要,我寧願死在這,我今夜走,是為了不作長兄拖累。既走不過去,死在這也好的。」

    她鄙夷瞧與薛凌:「我長兄身後是西北萬民,你這麼處心積慮毀我沈家,可是想毀了我長兄,毀了大梁基業,豬狗賊子,便是我沈家死絕,也輪不到你如願。」

    她愈急,毒發的就越快,話落已是站立不得,只跌坐在軟榻上怒視薛凌。沈伯清還在哀求,蘇遠蘅見薛凌臉色赤白,笑道:「真少見個比你還能罵的。」

    薛凌嘆聲氣,抖了抖手道:「我趕時間,還得去請沈元汌呢。」

    沈伯清大駭,剛要發問,薛凌看與他,今晚難得的正色,道:「我姓薛,單名一個凌字,家父是前鎮北將軍薛弋寒,亡於懸安年新帝魏塱登基一月後。」

    她看了看那已經無法直起身的沈家姑娘,笑道:「我有什麼不敢報家門的?」

    話落又看會沈伯清,道:」你看,今晚再應當不過。你是先帝臣子,雖沒官拜上卿,總也身沐君恩。

    梁成帝死的蹊蹺,不妨礙你跪魏塱。我爹死的蹊蹺,不妨礙你兒子拿烏州。

    日月昭昭,就沒有哪個晚上,沈大人噩夢驚醒嗎?」

    「薛……凌……」沈伯清楠楠數聲,破聲道:「不應當,不應當,當年之事,老夫什麼也沒做過,何以……何以你找上老夫,不應當……」

    他跪倒在地,抓住了薛凌衣襟:「你給我解藥,我什麼也沒做過,我兒元州,只是為了朝野安穩,我什麼也沒做過。」他回頭看軟榻,好像在給自家妻兒解釋:「咱們什麼也沒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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