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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蘇遠蘅在一旁幫腔道:「如此……也好,也好。」
蘇銀恍若才回過神來,懊惱賠了不是,道是自己想周到些,反倒添亂,這便去吩咐,一概同樣,萬不能另挑。
沈伯清這方點頭,又道數聲「懺愧,添麻煩了」,薛凌瞧其謙卑溫潤,與沈府屋裡那個老不死截然不同。
蘇銀頷首要退,忽聞薛凌道:「等等。」眾人登時奇怪瞧與她,卻見她理直氣壯道:「有牛乳與我取一壺來,要溫的,我今晚累的很,想喝。」
蘇銀看與蘇遠蘅,蘇遠蘅無奈點點頭道:「有就取吧。」
似乎兩人對這位少爺脾氣頗難擔待,一旁沈伯清倒彎了嘴角,更添了些鬆快。之前在馬車上,確聽得薛凌說想喝牛乳。
他又看了看蘇遠蘅,嘆得聲氣,告罪說是妻兒受驚,這廂先去安慰些。蘇遠蘅自是點頭。沈伯清復與薛凌拱了手,往外走去。
薛凌目光順著沈伯清腳步一路移動,終落到軟榻處那年輕姑娘身上。許是夜半起的急,又一路擔驚受怕過來,縱是夜裡燈火昏黃,僅能瞧見個大致眉目,其疲憊哀愁仍是能溢出來。
沈家的小姐,今年幾歲來哉?
她倒不是起了悲天憫人的心,只是想起這姑娘,原是要和蘇凔作配,當時傳的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為著圖謀沈家,自個兒本是要全力促成這樁大好姻緣的。
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
既想起了這茬兒,免不得想到被送走的齊清霏,倆都是蘇凔的「郎才女貌」,那估計這沈家女與齊清霏年歲相差無幾。
一枝低裊,十五盈盈小。
而那倆孩童,該是睏乏至極,倚在婦人懷裡睡的極熟,沈伯清俯身輕摸了摸,像是在低聲與婦人說著什麼。
她莫名其妙看的出神,身後蘇遠蘅突然問:「如何,可還好?」
「也不算太好吧。」
「哪處不好?」
薛凌回身,笑道:「他不肯單獨吃,如何餵啊。」
「這事你乾的多了,何須問我。」
「我也沒幹幾樁,何況今夜不是我經手,不問你問誰?我看他小心的很,估計」,薛凌徒勞無功的後瞥了一眼,續道:「他手底下人不會吃我們的東西。」
「總是要換衣服的。」
薛凌想了想,笑笑沒答話,蘇遠蘅續問道:「如何,可好了?」
薛凌看與他,笑意愈盛,半晌走到床前,特意蹲下身子湊到床沿處,溫聲道:「還是不夠好,你若真死在這,就好了。」
他話音雖低,然中氣十足,無絲毫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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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3章 洗胡沙
蘇遠蘅仿若掩不住得意,笑笑撇開臉去,道:「世事難求全,成個七八分就該燒香謝神了。」
薛凌仍蹲著,半晌笑道:「說的是,明兒天亮之後,你我都去多燒些。」說罷才徐徐站起,長出一口氣轉身往外,自尋了把椅子坐著。
不多時,逸白帶著四五下人先抬進來一隻大桶,蓋子縫隙處絲絲縷縷熱氣還在往外冒,擱下後又搬進來個框子,一層紗布蓋著,也是迷迷濛蒙水蒸氣四溢,看凸起輪廓該是饅頭餅樣吃食。
果見得掀了蓋子布匹,木桶里是滿滿一桶稠糯粥水,框子裡有花卷點心餅子各式都齊。
下人又端進來個大盆,盆里熱水泡著筷子碗碟勺筷,一應擱在桌上,蘇銀便大聲招呼:「諸位都來用些,吃過飯食,咱就開旗上路了。」
又小跑至薛凌面前,告罪說是實沒找到牛乳,這地原是蘇家苦力活兒落腳處,沒預備這精緻富貴東西。想走遠些採買,一來天沒亮,另來,這事兒也要要緊,只能請薛家少爺擔待擔待。
幾人隔得遠,蘇伯清並未聽到蘇銀與薛凌嘀咕什麼,只薛凌往桌邊走時,滿嘴罵罵咧咧,瞅著框子裡東西挑挑揀揀半天還在抱怨:「累了一整晚,連個人吃的都沒有。」
她看見饅頭就來氣,翻好一陣本是拿個餅在手,掰開才要啃,不知如何跟見鬼了一樣,兩半齊齊丟回筐里,道是:「油死了,吃不下。」
沈伯清瞧見,又與旁人相覷幾眼,終未作言辭。薛凌站那為難半天,總算撿了個青菜窩頭在手,恨恨咬了一口,側身從水盆里撈了碗筷,大抵嫌上頭掛著的水漬骯髒,拿在手裡卯足了力左右甩。
蘇銀跟才回過神似的衝上來,手忙腳亂將那掰開的兩半餅子從筐中撈出來擱在一旁,又與薛凌道:「先生擔待擔待,咱們今日……」
她似越發氣,捏著碗道:「要你說?」話落也懶得再甩,哐當將碗砸桌上,自拎了粥桶里勺子撈了小半碗,連窩頭一併抱在手裡往別處走了去獨自吃。
蘇銀又與沈伯清賠不是,話里隱隱不滿,只說薛凌過於乖張,不知是誰家兒郎,偏遣了個這樣的來行事,蘇家也是有苦說不出。
沈伯清看薛凌背影,笑言兩句豈敢,道是沈家滿門都是人撈出來的,哪有背後編排別人不是的道理。他倒頗有些真心實意,畢竟惦記著「朱公救子」一說,便不覺張狂全是缺點。
蘇銀順勢恭維沈伯清好涵養,說話間已伸了手要替沈家諸人分粥。沈伯清忙止住他道:「不敢再多有勞煩,老夫自己來吧。」
蘇銀頓首,面向為難,沈伯清已搶一步拿了勺子在手,笑道:「就請小先生替我取個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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