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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薛凌笑笑道:「你明日去趟蘇府吧,替我送些東西給蘇遠蘅,就說開夏了,討個吉利。另來,我去歲問他借了些東西,一併幫我帶過去還他。」
含焉釋然,以為是薛凌與蘇府往來,順勢借了蘇姈如的名義當個由子,別無它意。當下脆聲答了好,抱著帳目轉出了門。
薛暝並未立即走到近處,薛凌回正身,翻出張白紙來,寫了個「十」字在上頭,寫完貌似想將筆擱下,臨了又拿起,龍飛鳳舞畫了個「廿」字,這才徹底將筆丟在一旁。
薛暝在暗處聞得些許「嗤啦」聲,聽著像是在撕東西,還當是薛凌鬧脾氣,忙走出兩步,才看見她在將那張紙裁成兩半,唯留了「廿」字那一半,慢條斯理的,不像煩躁,裁完後則在桌上翻翻撿撿,似在找東西。
他稍稍定了心,仍站在原處沒上前問,片刻後薛凌抬頭轉過來道:「桌上雙鯉怎沒了,前兒我還瞧見七八個呢。」
雙鯉即是信封,尋常說話甚少見薛凌如此刻意賣弄詞句,然薛暝只隱約覺得她語氣帶著稍許自得,並未聽出旁的來,既是找信封,估計是要寄信,忙道:「許是往李大人處用光了,我再去取些來。」
薛凌聽得癟了下嘴,雖她沒與李敬思紙筆通心,但近來和李敬思處確是魚書雁信不斷,畢竟壑園與李敬思來往過密,表面功夫正是她這壑園小姐和朝堂紅人牽牽絆絆,一來二去總得多做些樣子,故而常走了些字帖塗鴉過去,且裝個兒女情趣。
這些事皆是薛暝經手,見薛凌並未說不,又恐她急著要,忙出門往庫子裡去。身後薛凌坐下,盯著那半張紙良久,末了偏頭一笑,覺著是值得歡喜。
待得薛暝回來,薛凌取過一枚信封,小心將紙張放入,又細緻系了繩扣,卻並沒交代薛暝送給誰,而是捏在手上,笑道:「甚好,這就了了。」
言罷仿佛按捺不住,朝著薛暝道:」你不知道,去年的時候,我問蘇姈如借過東西,當時說好剩下多少,一定還她。
可惜了,她死了,我還沒還上。「薛凌兩指夾著信封,在薛暝眼前搖的如陣前旌旗,神采飛揚道:」現如今雙倍與她兒子,這債就了了。我若殺不得沈元州,只怕蘇遠蘅一個銅板都剩不下來。」
原是為著這個,薛暝笑笑,溫聲問:「可要我現在送過去?」因著下午那場碰面並不愉快,他對蘇遠蘅全無好感,這會緊趕著過去送張紙,無疑是出了口惡氣。
薛凌收了信封,笑意愈盛,道:「不了,明日含焉去,蘇遠蘅不至於為難她。咱們早些吃飯去吧,晚上逸白肯定要來找我說沈元州那頭的事。」
薛暝恭順側身到一邊,將「咱們」兩字在喉頭來回滑動。薛凌將信擱在桌上,昂首出了房門。
他都知道,這本是口惡氣。她還假裝,是了卻前因,大概是因為,能解自身恨的,多為他人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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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2章 洗胡沙
二人出得房門,春也好夏也好,齊齊拋與腦後,另含焉擱了東西轉出來,一併用了飯食,餘暉盡後,即見大半輪月掛在天上,因著今日天晴雲薄,西方那顆長庚星也格外亮。
逸白果是掐著點過來,薛凌酒足飯飽,惦記著那信封里一字之喜,心緒甚佳,提前在院裡亭子搭了茶歇處,點心果子擺了一桌,待人來了,大方喊逸白坐著說話。
逸白端得是有些受寵若驚,唯諾道「初夏還寒,不若往屋裡去,他站著就是」。如此客套數句,方老實坐了下來,薛凌道:「如何,那姓樊的走了?」
逸白笑道:「樊先生不便多留,昨日是雨實大了些,今日傍晚散罷,就回去了。」
薛凌無非是找個由子引話,姓樊的來去如何她實不關心,散漫間由著性子念叨了句:「我看那人自傲的很,就算來日戴頂,也是個悍臣。」
逸白輕笑出聲,薛凌卻幾乎霎時後背一涼,只道自己這句話屬實踩在了錯處,將來樊濤是個臣,她也是個要稱臣的,哪有立場去點評旁人的為臣之道。
幸而反應的快,逸白只瞧見薛凌驕矜嗤道:「話可說好了,以後滿朝文武,斷不能有人悍過我去。」
逸白抿嘴笑道:「姑娘這話是說笑來著。」
薛凌搶道:「我怎麼說笑,龍椅我就不搶了,但是誰要打西北的主意,我管他姓樊還是不凡,下場你能猜到的。」
逸白又笑得幾聲,恍若刻意與薛凌玩鬧,戲謔道是而今西北還在沈元州手裡,也沒見有什麼下場,哪兒就能猜得到呢。
薛凌貌若收了性子,嘆了口氣,悠悠道:「說的也是啊,這事難辦。下午有旁人在場,我不好與你說實話,,免得那幾人聽了軍心不穩。實則,蘇遠蘅跟我說,十日之內,沈元州必會出兵。」
逸白蹙眉想了一瞬,道:「如此,雖是急了些,不過與咱們預估的,也差不多少。朝堂催的這麼急,沒有戰事,他找不出理由拒旨的。這兵,是該要發一發。」
說罷又誇得一句薛凌心細,道:「雖相差不大,不過這節骨眼兒上,他們知道了也是有害無益,姑娘有心了。」
薛凌道:「你自個兒說相差不大,想必是早拿定了主意,有什麼路子趕緊說來,明兒一一去辦了,省的夜長夢多。」
逸白仍是頓了片刻才道:」姑娘問這話,還真是屈了小的。咱們下午一眾人,當真是沒商量出個好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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