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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拿到眼前看了片刻,仍沒分辨出來是個什麼物事,白又不是全白色,說透又帶了些朦朧感,似紙非紙,似皮非皮,她聞了聞,好似還帶著些腥味,實在奇怪。往常這些東西,多是用荷葉,不知壑園拿的什麼東西來。
現兒個春日還未過半,其實還不到涼飲的時節。不過吃食而已,倒也說不上非得講究個寒來暑往。薛凌猶豫一陣,撕了那層封口,飲了一些在嘴裡。
這湯水倒是好分辨,米酒煮了些零嘴,酸梅蜜棗里浮著淡淡酒氣甚是好喝。連飲了幾口,再沒丟手,只將那盒子往啞婆子身旁推了推問:「吃不吃?」
啞婆子擺手搖頭一起上,恍若是薛凌要毒死她。薛凌未勸一字,起身就著盒子撩了簾,笑道:「張大哥,我在寺里用過齋飯了,這些都給你吃吧。」
張二壯又是一個受寵若驚,忙「吁」聲停了馬,轉身先用衣襟擦了手後,雙手來接。待他拿穩,薛凌搖了要手中竹筒道:「這是什麼東西作的封口,以前從未見過。」
張二壯似比以前都拘謹,連連說不認識,話末還有些不好意思,說是自己從沒見過這般貴氣的東西,哪曉得上頭風口之事。
薛凌瞧了瞧竹筒,笑笑丟了帘子重新坐回車廂里。又飲了幾口,還是覺得奇怪。用荷葉作蓋,不僅材料廉價方便,兼之荷葉有清氣,可以給茶湯增味。今日這東西反有股淡腥味,該不會拿來封口才對。
一路想著,竟將那筒甜湯喝了個底朝天。裡頭本有酸梅調味,又有竹筒清香,完全不會膩。張二壯這一路也不見嘮叨,圓了她一人且飲且看的興致。
直到壑園門口,下了馬車,薛凌手裡還捏著那竹筒把玩。張二壯那句「貴氣」倒也並非全然恭維,竹節本是尋常東西,難得壑園在竹青上作了整副雕花,又零碎貼了百十來顆米粒大小的珊瑚珠子在上頭,登時將這漫山遍野的東西托成了個人間貴物。
她看的有趣,抬步要往門裡走。張二壯追上來,急促喊了聲姑娘。薛凌停步奇道:「何事?」
他頗有尷尬,漲紅了臉稱謝,道:「非是……不是小的貪心,就……實在是小人一生所願。多虧了姑娘面子,昨日白先生給了小人銀錢。小人……小人若是鋪子開張……姑娘一定要去坐坐。」
是有這麼回事,昨日這人說要開個鋪子。薛凌笑笑抬了抖了袖,剛想問要開個什麼鋪子,張二壯雙手一起揮,連道:「我不是非要姑娘去坐,我就是……」他忽而往地下跪,磕著頭喊:「我就是受了姑娘的恩,想給姑娘道聲謝,姑娘您……」
薛凌將竹筒丟到左手上,右手作勢要扶,實則並沒碰到人,急著喊:「你先起來起來,給人看見了我怎麼說的清啊。」
張二壯倒是明白事理,忙站起來又賠罪道:「姑娘說的是,我是個粗人……我沒想……哎,沒想……」
薛凌總算在他結巴處找了個空檔,笑問:「白先生支了你多少銀子?」
「是姑娘的面子。」他伸出一隻手指:「足足一百兩,我謝謝姑娘大恩……」
薛凌捏了捏手上竹筒,突而失了多問的興致,只道:「我聽說,北邊在打仗,南邊也不太平,這個年景,可不是開鋪子的好年景。」
張二壯愣了愣,從羞赧自卑諸多情緒里抽離,片刻賠笑道:「姑娘說的也是,但是,北邊不太平,南邊也不太平,咱不開鋪子,也沒地去啊,還不如趁著京中太平,過好日子先。」
薛凌笑笑,轉身進了院門,後頭張二壯目送她背影直到拐角,才牽著馬往拴馬處卸馬車。
回屋不多時,逸白人就到了跟前。想必薛凌一進門,就有人向他報過行蹤。薛凌見怪不怪,自己從霍雲婉那回來,少不得要說道幾句。來了也好,省了自己還得找人去傳。
一同來的,還有個丫鬟端著個木盤,上頭擱了個橫梅四系罐,只得拳頭大小,罐上梅花卻是燒的粉彩,枝葉栩栩如生,極為精緻。
薛凌隨口與逸白打了招呼,手指著那罐子道:「什麼玩意?」說話間,手上還捏著竹筒沒放。
逸白笑笑見了禮,示意丫鬟將東西擱在桌上,待人走了才道:「是梅花雪,霍家姑娘見姑娘喜歡,特趕緊尋了些來與姑娘。只是這東西當初制的少,就這么小些,還請姑娘莫嫌棄。」
薛凌順勢扭頭再看了看,想著霍雲婉確實察言觀色非常,自己不過多喝了兩嘴,東西就送到了壑園來。得虧自個兒不挑嘴,對茶水別無追求,換成個茶痴子,不當場感動的痛哭流涕。
她笑道:「承了這情,改日與她道謝。」
「一家院裡的姑娘,何來謝與不謝,姑娘喜歡,是這東西的福氣。」
薛凌甩了甩手,想問那竹筒上糊著的究竟是什麼玩意,突而一瞬間,跟嘴裡吃了個蒼蠅一般噁心。她早間才與霍雲婉在宮裡飲了這茶,當時聽她說只得二人共飲,很明顯是以前並未給過逸白。
也就是說,這茶從宮裡到壑園,倒比自己走的還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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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5章 不知春
薛凌按下不表,笑道:「這倒成了我去她住處打秋風的一樣,下回水都不敢多喝。」言罷指了椅子,指使逸白隨便撿一張坐,她想此人估摸著得掰扯好一會。
逸白躬身謝過,卻並未坐下,而是從袖裡取了輿圖來,道:「聞說姑娘有計可智取垣定,小人想著,便是古來呂望諸葛,也要將就個天時地利,特帶了垣定輿圖來,不如請姑娘指點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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