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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群臣皆以為然,事能不能成,那是事辦不辦之後考慮的事情。這封聖旨一到垣定,至少是個挑撥。便是人家不接,那朝廷也不能不寫啊。邊關戰事吃緊,這邊但凡還有一絲勸降的機會,那就只能舔著臉勸降。
當然,前去討逆的隊伍說是布下了天羅地網,在圍追堵截黃承譽,甚至不惜馬力,力求在黃承譽之前去到垣定,務必將他斬於城外。
天遂人意自然是最好的,能拿著黃承譽的人頭去垣定城下,肯定比十封聖旨都好用。可惜回來的只有一灘死墨,並無人血。
想到此處,魏塱不由得往角落裡李敬思看了一眼,越發喜歡起這位御林郎來。畢竟當初,此人先扛了霍準的屍體,又將霍雲昇的人頭拎了回來。
往日尚有疑心,現在覺得,只要事兒成了,是真是假何必管它啊。現兒要有個人能將黃承譽人頭拎回來,即便說是薛凌乾的……
魏塱驟然心驚,愣了一瞬回神再沒繼續想,反自己無論如何不該記起這個名字。他扶額,底下臣子還在嘰嘰喳喳的吵。
戰事議罷,該論功行賞,領兵討逆的黎允之流自不必提,其家眷尚在京中,各有黃白之物千兩並衣食錦繡,即刻著了禮官去辦。另此次出征的萬來餘人,按冊點卯,各有多添餉銀。
皇帝給的賞賜愈厚,才愈能顯得朝廷錢銀不缺,讓黃家多掂量些。戶部眉毛皺了又皺,卻也不敢在此頭上駁了皇帝興致。
眾人只在心中暗暗喊了幾聲已離京數日的陳王妃為活菩薩,若非這位活菩薩要騰雲駕霧,不知虧空又要多出幾百萬兩。
倒是兵部有人諫言,說是既然逆賊不堪一擊,是否暫緩徵兵之事,時日正值春耕,壯勞力征一個便少一個農耕之人。須知天下本務農為首,茲事體大,不得不議。
然黃家如何,魏塱心裡有數。這所謂的勝仗如何,他心裡亦是有數。甚至於黎允如何,他還是心裡有數。只是,有數也得做個無數樣。
大多時候,飲鴆止渴,並非不知道那是毒藥,而是已經沒水了。喝杯鴆酒,尚且能拖住幾時,沒準另有轉機。不喝,便立馬渴死當場。
即便知道這份捷報未必就是黃承譽兵敗如山,可當前形勢,只能承認黃承譽兵敗如山,方能安定內外軍心。
倒虧得這個黎允貪功,若他據實以報,說黃承譽兵法精通,神機妙算,撤去了垣定以逸待勞,朝堂喧譁不知要何時才能止息。
所以徵兵抽將之事一切照舊,雖有寥寥數聲反對,到底今日朝堂多媚骨,皇帝橫眉之後,再無人反駁。
恐黎允冒進,魏塱又點將杜任,以慰軍之名,散朝後立刻趕往開青。希望接下來的仗,可以打的順些。
總而皇帝有皇帝的難處,臣子有臣子的難處,唯有壑園薛凌笑的直不起腰。聽說是皇帝從牙縫省了些銀子給賞,連連笑鬧說是自己該去那些蠢貨家裡收些好處。若不是自個兒哄走了黃承譽,哪來這麼大一餡餅給人掉嘴裡。
傳話的人賠笑道:「姑娘還是莫去,就怕過不了幾天,這餡餅得連本帶利吐出來不說,還得好好咽下個閉門羹。」
薛凌又樂了好一陣,才笑嘻嘻揮手,示意此事罷了。那人行禮躬身要退,薛凌突道:「今日蘇大人還不曾去上朝嗎?」
「不曾。」
「知道了。」薛凌又擺了擺手,人便退去。她自個兒在椅上搖晃一陣,想去書房取個輿圖來,只覺懶懶不想起身,便招呼薛瞑去拿。
薛瞑自是別無二話,忙依言前去。雖書房名義上是白先生的地方,實則一直是薛凌做主。自她上回去過後,除每日丫鬟掃灑,再無旁人進出,里內一切照舊分毫未改。
薛瞑從桌上拿了輿圖,瞧見薛凌上次的筆墨還擺在最上層,拿個鎮紙壓著。紙上內容一目了然,此時讀來,那句「不知春」又別有意味。
然他也未太過深究,痴兒怨女,愛恨情仇,新詞舊酒,都是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何況薛凌每日本就心思沉沉,哪能猜透為何是寫了這東西。總不過是見慣了她寫百家姓,突而寫了別的來,有所好奇罷了。
待薛瞑拿了輿圖回來,薛凌起身將其鋪在桌上,自顧指指點點,念念叨叨一陣後復直起腰道:「多不過五天,就這麼回事了。」
薛瞑站立在旁,分不清這話是她自言自語,還是說給自己聽,稍縱遲疑道:「如何是五天。」
薛凌朝他一笑,又將手指點到輿圖上的垣定位置,笑道:「你來瞧。」
薛瞑湊的近些,聽她道:」這是垣定。這人,真是一個比一個有意思。我以為開青空城的消息昨日就該傳回京中。哪知前夜下了大雪,天公不作美,別無他法。
這也就算了,今日無論如何該有開青空城的急報傳回來。該是我見識淺,你沒聽見剛剛人說麼,傳回來的是捷報,大破開青,黃承譽兵敗逃走。」
薛瞑輕道:「都是黃承譽棄守開青,事實倒也差不了多少。」
薛凌不可置信般瞧了他一眼,噗嗤一聲,續點著輿圖道:「這可差的多了去,棄城二字,可大可小,主動棄城,和被迫棄城,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有時候……」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道:」算了,這些事說來無益。只是前去討逆的人竟扯下如此彌天大謊,明明黃承譽是以退為進,他卻說是黃承譽丟盔棄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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