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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事後我特意在李大哥家多留了兩日,只希望我伯伯可以來尋我。然直到霍雲昇的走狗上門,我仍未得見我伯伯蹤跡。

    數年之後,我見著伯伯舊物,若他還活著,斷不會允許此物離身。所以……「她慚愧道:」李大哥,我與你說過的。

    當日之事,雖由我而起,然我無心置你父母於橫死慘禍。我以為,我離去之後,村子裡不過尋常百姓,朝廷的人不至於亂殺無辜。未料得……」

    李敬思臉上陰晴不定,薛凌輕道:」未料得,他們追殺我,本就是件見不得光的事兒。

    既然如此,又怎會,走漏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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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0章 惡路岐

    李敬思只說自己當職這麼久,從來拿人皆是大刀闊斧衝進去,事後編排個理由便是,哪有什麼見光見不得光。

    事又關乎他父母及明縣十來戶性命,聽薛凌語氣好像渾不當回事,急道:「怎麼就見不得光,便是當時見不得光,事後任憑他編排些什麼,村里沒見過世面,根本不會有人懷疑,如何非要放把火來。」

    薛凌伸手端碗輕抿了口茶,看了眼李敬思垂頭扯了扯嘴角,半晌道:」這些事,我也是回了京才知道,當時我爹在朝聲名赫赫,便是犯了死罪,也要論功不咎。

    魏塱初登帝位,不好對老臣趕盡殺絕,本就沒下誅殺九族的旨意。另外我當時年少,未有官位在身,所以算不得經手人。

    既然我無罪,本該來去自由。霍雲昇帶御林衛追殺我,這種事傳出去,只會寒了先帝臣子的心。」

    李敬思手在桌上緊握成拳,像要攥出血來,道:「明縣離京數百里,我那村里許多人一輩子連縣衙都沒去過,如何能到京中來,何況當時我們根本不知你是誰。」

    薛凌還是沙啞聲調,沉道:」以前我也不知,可如今想想,與其按李大哥說的,事後編排個理由,矇騙過去,難保他日風吹草動便要戰戰兢兢。

    倒不如,放把火過去,就此高枕無憂,一勞永逸。」

    李敬思張著嘴,咬牙問:「你是這麼想的?」

    薛凌抬頭看著他,反問:「那李大哥怎麼想?」

    李敬思與她對視稍許,竟生了些心虛,桌上拳頭緩緩鬆開,也學著薛凌的樣子舉重若輕去端茶水。湊到唇邊卻是猛喝兩口,茶碗見了底才生硬道:「你說的是對的,當時霍雲昇必然是這麼想的,那個畜生!」

    好像連咒罵都失了底氣,他覺得薛凌一定明白他剛剛在問什麼,但他真正去想了想,竟不能拆穿。

    確實做事,還是一勞永逸的好。

    薛凌復垂頭,說起往事:」我從明縣離開,一路回了京。本來,臨行之前,我爹是要我去最嶺南找一位他的故交,從此做個尋常百姓。

    可我自來不愛聽他的,又覺著既然來追殺我,京中一定是出事了。我以為,我回了京,就能做些劈山救父,安然返疆的事。

    就像你說的,明縣離京有幾百里。我這一路走得艱難,所幸我父親從未告知過旁人,原我生下來,就是個姑娘家。雖然霍雲昇的人還在如梳如篦的搜查,我改了裝扮,倒也勉強稱的上順當。

    只是你知道的,我掉入明縣河裡,起來之後身上別無長物。我大手大腳慣了,不知錢銀可貴。又仗著身上功夫,一路行雞鳴狗盜之事,也未餓著,直到了京郊,還惦記著要穿的好些才能入城見我父親。

    京郊外頭是官道,來往人多。我不善從衣著物事辨人,卻熟知馬匹優劣。只說能用的起好馬的,必然是富貴之家。

    當時想著,這樣的人,搶他幾兩財銀,不過九牛一毛,算不上大事。孰料我攔下的,是京中巨賈蘇姈如的馬車。」

    李敬思回神,驚道:「蘇夫人?」

    薛凌點頭:」對,正是她。我還記得,我當時根本不知道要多少錢才好。只依稀知道故人送我的一枚佩子當了五十兩紋銀。那銀子我拿來吃喝買用甚是富裕,便張口問那婦人要五十兩。

    不想婦人全無慌亂,反殷殷勸我,和善念我遇著了難事,給了我數倍之數和一枚銀質香囊,說她是京中蘇家。要我我還錢亦可,報恩亦可,一定要記得上門。」

    李敬思瞭然:「原來你和她是這麼認識的。」

    薛凌搖了搖頭,輕笑道:「不是。」仿佛為了給自己助力,她深吸一口氣,儘量用正常語氣,輕鬆道:」我拿了她的銀子,歡歡喜喜進了京。打算找到我爹就趕緊回平城,魯伯伯一定是在那等我。

    而後,在滿街看到了關於薛宋的告示。

    我父親被賜死獄中,宋滄平城自絕,滿門抄斬,婦孺不赦。」

    桌前沉默良久,薛凌續道:」我甚至無心去想這是怎麼回事,只想著自己要走的時候,宋柏恨不能將我綁了捆在平城。

    可我歷來就不喜歡他,他哪攔的住我。如果他攔住了我,我還在平城,魏塱必不敢如此對我爹。

    她脖上青筋漸怒,急促道:「我薛家有親兵十萬,另握整個西北兵權。子在軍中,他怎敢動人父。」

    好似怕李敬思不信,薛凌抬頭道:」你看去年年中,霍雲暘只得西北一半兵權,沈元州領兵在側。明明你我已殺了霍雲昇父子,魏塱卻不敢昭告天下。

    可惜……」

    她頓了頓,復垂頭道:「就是我當初拿著這個藉口,逼我爹帶我回京,不想一語成讖。我本將心照明月,坦坦蕩蕩盡數立於帝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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