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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雖現在以染指軍需的名義斬了雷珥不是上上策,但等胡人退兵以後回京請罪,就說軍心要緊,總好過大戰當頭,皇帝疑心自己跟祭天大典案有關。

    而且到時候說不定已經查出了那個幕後人是誰,則一切問題都可迎刃而解。他上城頭之前,特意照了照銅鏡,右眼框裡黑白分明,只這幾日沒睡好,有些許血絲在眼白處交錯。

    沈元州又想了一遭,還是覺得甚為怪異。若說是黑痣,沒準還可能是重瞳之人,這個特徵反倒好找。

    偏雷珥死活說是顆米粒大小的紅痣,真真是聞所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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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5章 惡路岐

    一團亂麻理不出個頭,重敵在前,也不能多花心思,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回京的人不僅傳了公文,還給沈元州京中心腹傳了口信,詳查眼裡有顆紅痣的清秀男子,一經發現,寧錯不放。

    這幾句話當然就沒拿到朝堂上說,戚令固然是個不世良臣,沈元州也非庸俗之輩。祭天大典那麼大亂子,自己治下的地方恰好造了假文書當著文武百官催兵。莫說皇帝起疑,是個人都要起疑。

    直接先斬了雷珥,雖有專橫之嫌,總也能止得一時。果然文武眾臣多是為沈元州開脫,少有要參他一本的。

    因著蘇凔的關係,李敬思與沈元州素來也有幾分情誼,聽得眾人紛紜,也是一笑置之便罷。

    就現今這個局勢,別說沈元州斬個雷珥,就是他把天上雷神斬了,那也得等仗打完了再與他算帳。

    比起擔憂沈元州會不會惹禍上身,李敬思反倒相信雷珥是真的染指軍需。他不知薛凌棱州一行,只跟沈元州來往時,覺得這個將軍雖然手段多些,為人卻還正直,該不至於為私怨殺人。

    他猜大抵是雷珥習慣成自然,見著錢就想往兜里撈兩個,莫說地方上的父母官,便是京中守門的卒子,蚊子飛過都要留下一隻腿來。

    臣子君王各自心思沉沉,殿外陽光卻是一片大好。朝事散罷,照例是文武百官往門外散盡,李敬思才隨另倆御前帶刀侍衛走出殿外。

    許是成了眾人口口聲聲喊的「李黨」正主,今時不同往日,尚有三五要員在等他同行。腳才跨到外面,已有人低聲開罵黃續晝教子無方,幸而當晚李敬思兵貴神速。李敬思迎合數句後散去,唯有沈元汌久久不曾道別。

    行至僻靜處,李敬思無奈笑了笑道:「沈大人可是擔心沈將軍惹專橫之嫌,陛下非昏庸之人,不會如此的。」

    沈元州搖了搖頭,也是個愴然口氣,嘆道:「非也,家兄行事,自有其用意。必是雷珥先作小人,此案一查即明,我又何必替他憂心。」

    事實固然如此,李敬思還是心中暗誹:一查即明,倒要有人敢查。正是無人敢查,真相也成了假象。這麼一想,又覺沈元州行事不密,何必當場殺人,忍一口氣,將雷珥押送回京不就完了

    他又勸道:「正是這麼個理,多思無益,莫不如放寬心來。你瞧我,而今被人稱作李黨,不也好端端站在這。」

    沈元汌張嘴欲言,話到嘴邊又止。李敬思笑道:莫不是你還想拿了我的項上人頭去平亂,而今便是我自己切下來給你,拿去也不夠用了。」

    沈元汌看他數眼,忽而長嘆一聲痛道:「罷了罷了,這大梁江山,也許是真要到頭了。」

    李敬思嚇了一跳,看前頭幾個臣子已在丈遠開外,又左右環顧別無他人,才壓低嗓子道:「你我還在禁宮之內,沈大人非禮勿言。」

    沈元汌一臉慘然,兩聲哼笑後,再沒與李敬思說什麼,一撩衣袖走在了前頭。沈家不算詩書傳家,也是幾代識文斷字過來的,而今倒要李敬思說非禮勿言。

    李敬思瞧著人背影遠去,半晌也是嗤著鼻子哼了聲,搖搖腦袋往自己住處。春風一起,那塊佩子在腰間晃蕩的厲害。

    壑園裡逸白特意找了個午後空閒,親自與薛凌傳了一聲,畢竟當初她與薛瞑去棱州並未瞞著逸白。現地方官死了,難免他擔心有牽連。

    薛凌捏著茶碗問丫鬟:「怎麼今年的二月春出的這般早。」

    逸白笑笑道:「是去年陳茶,今年開春連著幾場雪,一月下旬還沒過盡,天底下翻遍了也找不出新茶來。」

    薛凌抓著杯子搖晃了一下手腕道:「難怪,就說味兒不對。」又喝了一口才道:」死了就死了,不必管他。

    我當日去是個男子,見他多不過一個時辰,便是大街上打個照面,未必還能認出我來,還怕他說與沈元州知不成。」

    逸白放下心來,恭維道:「姑娘行事周密,本也出不了什麼岔子。」

    薛凌擱了茶碗,笑嘻嘻問:「怎麼只有鄒皎死了?不是說黃承譽也活不長麼。」

    逸白笑道:「本是要借著宮裡那串珠子行事的,孰料黃家兒是個聽勸的。如此活人倒比死人好用,不如容他些時候。」

    「怎麼個聽勸法。」

    逸白抿了抿嘴,略躬身道:「據傳回來的消息,開青有近三千人誓死跟隨黃承譽,今日已經動身撤往垣定,打算留一座空城給皇帝。」

    他笑的有些意味不明,薛凌亦是眼底別有風月,正要再問,底下人匆匆跑過來說是李敬思在外廳。

    逸白轉口,與薛凌笑道:「也算個稀客,是姑娘去迎,還是先將人請進來。」

    李敬思常來壑園,決然算不上個稀客。薛凌起了身道:「我去瞧著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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