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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她抬眼看著逸白,道:「是真見不著,還是假見不著?」沒等逸白回話,又鄭重勸道:「若是見得著,就讓他去見見。」
逸白全無猶豫,一瞬間委屈上了臉:「怎麼就假見不著了,這黃家事,姑娘可是再清楚不過。當晚天子宮外遇刺,宮內又……」
「算了。」薛凌沒讓他把話說完。但得逸白辯解,那這人就是真見不著。不管陶弘之是去救也好,去送也好,不見才是最好。既然逸白推了,她未必不是樂見其成。
薛凌指了指盒子,道:「你拿去給李伯伯瞧瞧,可能瞧出個門道,自個兒配幾丸來試試。」
逸白正有此意,忙稱了謝,將盒子扣上攬在懷裡追著薛凌出了書房門。同行的一段廊子裡,仍不忘念叨是真的見不著陶淮,這個節骨眼兒上,哪敢去見呢。非但不能見,還得勸著些陶掌柜,且避諱些吧。
薛凌嗯嗯是是隨口答的順暢,分開後徑直回了自己院。天邊朝陽已是金黃的老大一個餅,估摸著江閎已經埋妥了,但去送禮的周遂還沒回來。
含焉起了身,聽見薛瞑說薛凌早起還沒用過飯,刻意在院裡且玩且候著。見薛凌進了門,從樹影里鑽出來要出聲喊,赫然見她十分嫌惡往地上唾了兩口,表情之猙獰嚇了含焉一跳。
薛凌本以為是薛瞑迎了出來,抬頭才看見是含焉站著,惱羞又唾了一口,說是起得早打呵欠,鑽了個臭蟲進嘴裡。
含焉勉強舒了口氣,轉頭衝著屋裡高喊備盅涼水,言罷快步過來說是在等著薛凌一起用早膳。
薛凌咽了口口水,笑問怎麼今天這麼晚。含焉跟著答道:「聽薛瞑說你們起的早要去江府,臨了又沒去,才特意等著的。」
她在江府也曾住過幾日,聞說江閎去了,還以為也是遇了亂黨,細問才知是年邁重病不治。這算是壞消息里夾雜著好消息,壽終正寢總比英年早逝聽起來舒服點。
何況江府沒給她遞帖子,暗地裡感懷兩句便罷,反倒更擔心薛凌有所不快,是而久等了些,反正屋裡茶水果子不缺,並不用惦記一頓飯是早是晚。
薛凌笑笑承情,催著趕緊準備吃喝來,又聽得薛瞑是去正門外接蘇府過來的遺禮,怪不得不在院裡。
遺禮這東西,就是人死了散點物件給活人留個念想。按說該昨日就給了自個兒。不知蘇遠蘅打的什麼主意,弄到今日節外生枝。
然具體得等薛瞑呆會回來便知,含焉還在問要不再等等,待薛瞑一起用飯。薛凌似急不可耐,拿著茶水漱了嘴,連連喊餓死了。
不等兩人再爭執,丫鬟乖覺往桌上布菜。兩雙手齊齊放了魚蓉粥和一碗燕窩盞,正要分,薛凌一手將燕窩盞拉到面前,抓起勺子忙不迭往嘴裡送。
她素來不講席面規矩,丫鬟才隨意擱下。主僕俱是往日見得多了,今兒底下人卻是齊齊愣了愣。薛凌不覺,含焉笑著奇道:「姑娘今兒怎吃起這個了。」
薛凌包著一嘴的甜膩答話:「嗯?」說話間咽下去又往嘴裡送了一勺。含焉便伸手端了另一碗魚蓉粥,輕攪了兩下,笑道:「以前你總嫌甜。」
旁兒丫鬟大氣不敢出,深究起來,這些事原該下人妥帖呈往各主家面前。只是日子懈怠慣了,隨手功夫,哪料到突而有天薛凌居然自個拿了碗不愛吃的。
薛凌往碗裡看了看,並未多大反應,又吞了一勺才道:「剛才嘴裡飛進個蟲子,總覺著口裡味怪,趕緊吃點壓一壓。」
含焉這才笑笑說是難怪,剛兒是看見薛凌在院門處吐口水來著。丫鬟也俱是鬆了口氣,依舊笑笑鬧鬧往桌上布置點心小菜。
飯吃到一半,薛瞑進門,說蘇府給的是個盒子。薛凌捏著勺子沒放,仰頭催薛瞑快點吃飯,東西隨便丟哪便是。
蘇姈如除了給人找不自在,能留什麼好東西。這幾日本是暢快的很,犯不著去翻來給自己添堵。
薛瞑依言回屋安置了東西方出來坐著,薛凌又是三四隻小肉包在嘴裡,那股子噁心勁才壓下去。她袖裡劍還沒收,本是要帶著去江府防身的,這會只想著,早晚把那個老不死切成七八段。
敗德辱行,草芥人命的狗東西,居然跟老李頭一般姓李。
磨牙切切間又為著那聲「李伯伯」輕唾了一口,張嘴卻說包子陷是不是有石頭。丫鬟瞧出姑娘並未真動怒,笑著叫屈說廚娘是十幾年的老巧手了,今兒個定是打瞌睡來著。
含焉跟著笑,說自個兒怎沒吃出來。薛瞑慣常不語,一頓飯吃完,周遂從江府回來,言說江閎已經入土為安。說罷將一竹籃呈給薛凌,道:「江府說是給姑娘的遺禮。」
薛凌半倚在椅子上打嗝,人吃飽了心情也爽利些,好奇心大發,指使薛瞑道:「打開看看,什麼玩意兒。」
掀了蓋子,一盒花餅而已,是她曾矇騙江玉楓說最愛吃的玩意兒,食盒底下又並三五張墨寶,並非是江玉楓的字跡,估摸該是江閎寫的東西。
她擺了擺手,都沒看寫的啥。文人墨客總愛這一套,人死了就隨便撿點身前塗鴉裝絕筆,無聊的很。
含焉伸了個脖子想瞧,薛凌白眼道:「死人東西,吃了不吉利,要吃再買。」
含焉便垂了頭,她本是想說老人家剩的東西,是個福氣。可看薛凌瞧不上,也懶得再多嘴。
許多話,就如同這般,都沒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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