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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竹子這種東西,平城裡頭好像從未見過。各家園子裡倒偶有幾顆充作養眼,不過,都是些文竹鳳尾之類長不高的東西。

    像林子這般參天之物,以前甚少得見。尤其是這才立春的日子,竹林還是一片翠色,與薄雪相應成趣,只覺著好看的不得了。

    她無端心虛,斜眼環顧了圈四周別無他人,薛凌這才笑出聲來。

    好看,是好看。

    怎麼看,都好看。

    若非放縱能讓人有近乎癲狂的快感,那克制就不算一種為人稱道的美德。

    她縮手,摸著袖籠里恩怨的劍尖,看著天地間白色越來越濃,像是在為黃靖愢之死謝幕。

    她還在近乎固執的鄙夷,這種蠢狗,居然有臉去臨劉越石的文。

    不過,蠢也好,慧也罷,人死了,她贏了。贏的人不少,不過,她是最大的贏家。

    畢竟,以李敬思之手遞給魏塱的那半塊兵符,是真的。千真萬確,世間只此一枚。

    在沒遞上去之前,逸白不是不知道薛凌常在書房裡盯著半塊兵符看。不過,他只當是薛凌擔憂罷了。

    誰不擔憂呢,霍家姑娘不也擔憂麼。雖說即使是假的,也能陷害黃家,但到底不如真的好啊。

    是真是假,也只有送到魏塱手上才知。

    薛凌在壑園書房裡猶豫了數個日夜,江府和壑園各造了半塊假的給她。對比那半塊真的,色澤材料一般無二,唯細微處紋樣稍有不同。

    糾結數日,她最終將那半塊真的給了李敬思。與其給半塊假的讓魏塱舉棋不定,不如將真的給他,既坐實黃靖愢謀逆,還能讓霍雲婉以為,她拿到的圖樣是真的。

    假如有一天,霍雲婉會用到此兵符,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

    而自己,早已背熟真正的兵符紋樣,讓薛瞑去造的那一塊,才是真正的大梁西北兵符。真作假時假亦真,不知道,到時候是魏塱手裡的好用,還是自個兒的好用?

    一想到這些,是值得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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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3章 惡路岐

    薛瞑再回時,一林翠竹已成瓊枝,看雪勢,比之年初還不遑多讓。果真壑園並無馬車來,城中到處都是御林衛來回巡街,逸白多有為難,薛瞑便未強求。

    真論起身份,壑園到底只是醫館一間,違背皇令馭馬行走於鬧市,確然張揚了些。他存了輕微私心,雪中撐傘共渡想想也是一樁風月事。又怕薛凌不喜,特攜了兩柄竹傘攬在懷裡。

    薛凌早有預料,逸白何許人也,怎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讓馬車過來。她本喜雪,更想悠閒些行將回去,只能說恰和心意。

    伸手接了傘來撐開,二人同行依舊是走的來時路,閒話間將兵符之事商議的更穩妥了些。當初江府和逸白辦事時,薛瞑皆有插手,不愁找不著路子,也就是須得費些手段,免教走漏風聲。

    這些有得沒得,薛凌都和盤托出,倒不是對薛瞑多有親近,只是覺得此人是該跟著她。君子喻於義,她對薛瞑有救命之恩,小人喻於利,江府已經完了,就當薛瞑以前是幫江玉楓辦事,而今也該另投明主。

    她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在傘沿下輕笑著用偷眼看薛瞑,說不好此人是君子還是小人。但無論是哪種,都該跟著她不是麼。

    薛瞑似略有察覺,卻又將傘沿壓的極低,始終保持著一步遠的距離跟在薛凌側後方。忽聞薛凌嘆道:「可惜江玉楓還沒死,我與江府,總是有些交情在,做不出這般事來。」

    薛瞑沒聽出個中意味,只當薛凌是口隨意閒話,便沒作答。又聽她道:「可他活著,我總是覺得不暢快。」

    薛瞑抬了些傘沿,只能看見薛凌傘面下後腦勺處些許碎發。可他總覺得前頭姑娘定是嘟著嘴,眉眼似嗔還嬌。

    他便毫不遲疑:「那就讓他活不過今晚。」

    他這般肯定,反而像是故作諂媚的假話。薛凌頓腳回身,笑道:「你都不問問他為什麼該死啊。」

    二人傘沿相撞,傘面上落雪飄開。薛瞑終將傘抬起了些,看著薛凌,理所當然的回道:」為什麼要問呢。

    各人有各人的命,到了要死的時候,死掉就好了。當初我要死的時候,也不曾問任何人要過緣由。」

    薛凌愣了片刻,又霎時通透,跳將起來敲了一下薛瞑傘面,笑道:「你說的對,是沒什麼緣由。走走走,回去了。」

    她轉身,步子比方才輕快許多,她終於對薛瞑徹底放心。

    薛瞑停了一瞬才續跟上,他仍舊分不清薛凌的喜怒哀樂都從何來。又聽她念叨,說是無妨無妨,也就是多咬兩下牙罷了,犯不著非得讓江玉楓如何如何。

    他還是默不作聲的笑,絲毫不覺薛凌前後不一,反覺她反覆猶豫的模樣跟小兒無異。

    天將黑時二人總算回了壑園,逸白早早在等著,見了薛凌即為著馬車的事告罪,薛凌自是應承便罷。另道:「雪這麼大,人趕的及麼。」

    薛瞑在一旁聽得摸不著頭腦,逸白笑道:「姑娘放心,開青不遠,今夜必是能到。」

    薛凌拍掌叫了聲極好,閒話間說及要讓薛瞑去辦些事,以後在園裡,還請逸白多給些方便。

    逸白瞭然於胸,這意思,薛瞑以後就是自己人了。當下跟薛瞑也抱了拳,寒暄道是相互照應。

    不多時晚膳傳了來,逸白賠笑退去,出了房門,搖著腦袋內心嘀咕了一句。江府送來的人,薛家姑娘居然就真敢用,不知這裡頭是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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