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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何況哀家是潑出去的水,哪能勸動那潑水的盆呢。」
魏塱忍著怒意道:「並非出爾反爾,而是逢皇子滿月,大赦天下。雖活罪難免,到底,朕可免其一死。」
「哈哈哈哈哈」昭淑太后再忍不住,又笑出聲來,指著魏塱道:「這可真是哀家的乖孫,皇帝的佳兒。懷的是時候,生的也時候,難怪皇帝捨不得那無知婦人。」
古來皇家逢喜,皆有大赦。若黃家人歸案,少不得要關押認罪,耗上一段時間。便是問斬,也得求個尋個好日子。短短一月,確實不足為懼。
昭淑太后笑的眼角起了淚花,話都說不順溜,她問:「皇帝,皇帝是不是一直在等這個孩子降生?」
「難道,不是母親在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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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6章 惡路岐
魏塱話一出口,那些猜疑算計再也無法掩飾。外戚與天子,太后與幼君,可能自古以來,就沒幾個有好結局。
縫隙本就一直都在,薛凌只是將那條縫撕開而已。
從去年九月黃續晝之死,到昨日黃靖愢喪命為止。所有關於黃家的骯髒齷齪在這一刻被盡數抖落出來。
昭淑太后笑的愈發大聲。
天底下,有他媽的誰沒在等?
雪娘子在等,皇帝在等,難道朝臣就沒等了?李敬思沒等?霍雲婉沒等?誰沒等這個這個娃落地,好從中分一杯羹?
獄裡的死囚在等大赦,民間的百姓在等開恩。
司天監說的不錯,這個娃,還沒出生,就貴不可言。
他貴,旁人就賤。福氣總不是憑空而來,彼長,此就消。故而書有言,貴者,孤命。老祖宗的話向來有點道理,可能這就是為什麼他出生就剋死了媽。
可能是笑的太久傷了嗓子,昭淑太后已只能「嗬嗬」乾笑,她想,不知這個娃,什麼時候剋死爹?
這想法一生出來,笑聲越發粗糲,不知自己的孫子,什麼時候能剋死自己兒子?
她一手扶著椅子,一手撫著自己心口,想停下笑聲。魏塱忍不住將袖裡東西抽出來,狠狠擲在地上,壓著嗓子道:「母親,就這麼想自己坐到那個位置上去?」
昭淑太后壓根沒看,還在那一門心思順氣。魏塱怒極抬腳踩上那件龍衣,狠狠碾著道:「若朕昨日喝下了母親端的那碗藥,是不是現在新帝已經登基,母親垂簾聽政,還是雙聖臨朝?」
昭淑太后這才分了些餘光到魏塱腳底下,一件嬰兒袍子罷了。再看一眼,魏塱腳尖底下踩著的那隻爪子,似乎是五趾。
她霎時變了臉色,定睛細看,尤不足以確認。登時起身,整個人撲到魏塱腳底下,雙手拉著魏塱衣角要將那隻腳移開。
魏塱收了腳,看著昭淑太后將衣服捧起,湊到眼前,手指仔細摸索著衣服上龍紋。五爪,有翼是為天子象。
「不可能。」她說:「怎麼可能。」
她看著魏塱:「不可能,不可能。」
她忽而像是明白什麼,搖晃著那件衣服悲道:「你做的,是你做的。」她逐篤定漸:「是你做的,你構陷黃家,你這個狼心狗肺之徒,你要對黃家趕盡殺絕。」
她捏著那件衣服,拼命搖晃腦袋,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復指著魏塱笑:「是你,是你做的。」
魏塱心中升起些酸楚,到底是自己親娘。另來看昭淑太后這反映,似乎對這龍衣之事並不知情。如果她只是幫著黃家爭些權柄,並未起換帝之心,那也不是那麼不可饒恕。
魏塱道:「不是朕。」
「是你,一定是你。」昭淑太后悲極,既不相信魏塱,又篤定黃靖愢不會幹這事。她確實和黃家……商議了一些不為外人道的事情,但不是昨晚。
那晚藥,也不是她授意下的毒。宮外行刺不是黃家做的,雪娘子之死……她……祭天大典的事兒……她……雪中玉刻的事兒……她……
她惶恐無比,她做了那麼多,獨獨沒做這一樁,說出來,誰信呢?
但她確實沒做,黃家也一定沒做。只是,昭淑太后底氣漸弱:「不可能,哥哥不會……」
魏塱打斷道:」朕以江山大業,祖宗後代發誓,朕,沒遣人做過這件衣服。若有半句虛言,就要大梁百年基業亡於朕手,就讓朕死於亂刀之下,不得全屍。
母親可敢發誓,你若對此事知情,則黃府滿門,死於非命,長入地獄,不得輪迴。」
他看著昭淑太后,怒道:「母親可敢。」
昭淑太后聲音愈弱,微不可聞:「不可能。」
她連說了數聲,猛地將衣服丟開,逃也似的回到了椅子上,喊「不可能。」
只是她說的,不可能,再不是先前黃靖愢不可能做了這件衣服。而是她覺得,黃靖愢不可能瞞著她。
也許,也許是黃家騙了自己?哥哥瞞著自己行刺魏塱,又買通御醫下毒。他們比自己更希望,換個皇帝。
她看魏塱,覺得魏塱不可信。又看門外,覺得黃家也不可信。
世間之大,信誰呢?
她再沒發笑,而是做嚎啕哭。
魏塱皺眉喘了聲氣,有些心滿意足。他也明白過來,也許是黃家蒙蔽了自己娘親。到底是嫁出去的女人潑出去的水。
如此母子之間尚有情分可言,以後的事先不說,起碼能勸得昭淑太后指證黃家謀反,並規勸一下黃家的後輩,立刻認罪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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