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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薛凌頓口,答了個好字。另問:「沈元州如何。」
江玉楓道:「本是今日就要走的,聞說司天監補了一卦,不吉,須得後日動身,方能百戰不殆。」
她似憋不住笑,仰臉問江玉楓:「這屁話你信嗎?」
江玉楓道:「你走了這一趟,性子倒似回到了往日一般。」
「意思就是我不進反退了?累的很,一累我就沒力氣裝模作樣。你等我回去養倆日,下回來管保又好了。」
江玉楓再嘆了回氣,道:「近日諸多不吉,難免陛下偏信天向之說。著人卜吉問凶,也沒什麼可疑之處。」
薛凌想了一遭雷珥所書內容,反駁道:「我看是疑心大作才對。若是邊關事急,文書應該一封接一封,他分明是在等。」
「等什麼呢,倉促之間,皇帝應不能知道這文書有假。」
薛凌抬頭,換了臉色:」誰說他是覺得文書有假了。那封文書,並沒寫已經起戰,寫的是胡人在備戰。
依我看,魏塱是覺得,文書乃沈元州授意。再等等,就看這戰,究竟能不能起。」
江玉楓蹙眉一陣,並沒評價對錯,只道是過兩日必有真正的文書回來。雪下的這般大,路上耽擱也不可避免。
薛凌沒與他爭執,沒頭沒腦問了句:「瑞王處,是不是也得做點手腳,不然說不過去罷。」
「此事已有計較。」
「那甚好,無事我便回了。」
江玉楓正了正身子,起的極為順暢。薛凌斜眼看過去,又笑:「你腿好了?」
江玉楓頓身,看了一眼腿腳處,才道:「壑園妙手,已無大礙了。」
薛凌這才起了身,拱手說告辭。弓匕湊上來收拾桌面東西,不忘與薛凌說笑兩句。適才要散,卻見薛凌彎腰,將那張劉琨答友人書拿起折了折,而後揣到了袖裡。
江玉楓好奇看她,薛凌笑道:「這玩意兒寫的怪好,落灰可惜,我拿回去擦擦。」
江玉楓收回目光,伸手請了薛凌先。送她往門口一路果然腿腳如常,瞧不出半點異樣。
該有點怒氣才對,這廝就這麼好了。然薛凌走著,只覺的自己快忍不住笑出聲來。這蠢貨如此急不可待,竟然連十五都不等了。就好像,就好像也成了蘇姈如,突然就愚不可及。
忍著笑,又有些莫名忐忑。這忐忑,自己也說不清為何。要說是怕江玉楓瞧出破綻,可打過交道的聰明人多了去。在鮮卑時,還有可能性命不保,她也未曾這般忐忑過。
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雪還在下,江玉楓又碎語絮叨了些什麼。薛凌隨口答著,直到了大門口。弓匕遞上來倆灌了滾水的湯婆子,又遞過傘與下人,交代著仔細些。
江玉楓躬身,還是那句話:「謝過姑娘仁心。」
薛凌雙手交疊在袖籠里,無聲摸索了一下藏著的恩怨。看著眼前漫天飛雪,輕聲道:「上回來,蒙伯父賜教。」
她頓口,片刻江玉楓輕聲「嗯?」
「他說城北肉鋪,有庖丁解牛之術。非手熟,實乃刀快。手熟須得十年功,刀快不過倏忽間。」
「家父年歲漸長,有好為人師之癖,姑娘見笑了。」
薛凌側臉,笑道:「豈敢,我只是感慨一下罷了,權力真是這世間最快的刀。能斬得夫妻反目,父子相殘,兄弟鬩牆。」
她垂頭,片刻才道:「手足情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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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8章 公卿骨
江玉楓恍若未聞,含笑伸手喊請,弓匕撐了傘將薛凌渡於馬車上,還不忘給隨行的倆下人塞個吉利錢。
車夫才喊了「駕」,薛凌霎時放了帘子,一頭栽倒在榻上。躺得許久,才緩緩起了身。再審視自身,應無哪處有破綻。
暗室易欺心,一個人在馬車裡想想,也沒什麼值得忐忑的。
壑園裡薛瞑早回,見了她,道是李敬思收下卻不解其意,還請薛凌哪日上門賜教。這本就是個幌子,薛凌揮手示意不必再說,只想早些躺下,養養精神。
那廂薛瞑又道白先生來過,若是回了就去知會他一聲,問薛凌可許?薛凌煩躁卻不敢拖沓,一轉身道:「罷了,我自己去吧。」
她只當是逸白急著商討江府那頭的消息,還道是不必如此。沒料逸白是為了傳話,陳王府那邊,明兒務必要走一遭。
他大抵知道薛凌不怎麼想去,說完輕道:「若小姐不走,那是否要想辦法讓陳王妃走一趟。」
齊清猗此人在京中,實算不得什麼東西。而今陳王府也就是尋常人家,如果陳王遺婦被刺身亡的話,也能給皇帝添點絆子吧。
薛凌嚇了一跳,忙道:「不用不用」,話畢才無奈道:「我明兒過去一趟就是了。」
逸白似有偏頗,意有所指:「小姐走一遭也就罷了,就怕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他換了個抱怨口氣:「這疑難雜症,哪有拿刀逼著大夫用藥的啊。」
人話最經不起思量,猛聽得逸白說不如弄死齊清猗算了,薛凌下意識反應是人瘋了。冷靜下來一想,竟有些許認同。
威脅是種令人上癮的東西,齊清猗不是不知道如今什麼局勢,敢數次往壑園來,不定以後會出什麼事,留著總是個變數。
她冷臉不答,逸白輕聲道:「生老病死,無可奈何。人都知道陳王妃求了數次藥,一遭沒了,也是命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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