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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逸白回過神來,忙告了個罪,領著薛凌走僻靜處小門。到了車前,她才看見駕車的是泠冷。如此大家都是老熟人,犯不著寒暄。
到了地方,果然是隨著往天牢送飯收桶的人一起進出。大抵是為求保險,那為首的漢子還往薛凌頭上抹了些菜湯,嘟囔道:「這不是坑爺嗎,咱這營生能這麼白淨?」
可能是自個兒灰抹少了些吧,薛凌由得那爪子在頭頂來回抓了幾下,御衛在大牢外門敲了幾聲鑼,這一行人魚貫而入。
囚犯當然是沒資格享用專人供食的待遇,桶里酒菜都是給守門的卒子。地位低的,便是吃薛凌送的這種,唏哩呼嚕一桶,各自分的幾勺。地位高些,自有領頭的親自裝了食籃,酒菜齊備,撿個乾淨點的地慢酌慢飲。
終日在黑暗裡與那些將死之人為伍,其實也是樁辛苦活兒。
薛凌從沒來過這種地方,走的深了,血與火併發,呼吸和腐臭同存,她腳下力道逐漸大了些。好在四周鬼哭狼嚎,賭咒惡罵不絕,也沒誰能從腳步聲里聽出個異常。
胡郢是重犯,守著的人皆有微末官名在身。又得了霍雲婉交代,接過憑證飯菜後相互一使眼色,拎著籃子去了牆角處。
這些人還沒有給她打開門相見的膽子,薛凌遲疑了一瞬才貼近牢門處。裡頭是胡郢蓬頭垢面呆坐著,早失了一城主事的意氣風發。
她猶謹慎,往周遭看了兩眼,才輕聲道:「胡大人。」
胡郢沒應,又喊了一聲,才勉強抬起頭來,撥開眼前亂發,見是個送飯的人喊他,又將頭垂了下去,權當沒聽見。
笑話,如今自己是個什麼境地,自己心裡門清。若是皇帝沈將軍之流來探,光明正大讓獄卒開了牢門便是。這鬼鬼祟祟的,不知是哪路孽障。多說多錯,不聞不問才是正理。
薛凌皺眉,再看周圍無異,輕喊:「胡大人,我是屠易的舊友」。唯在「屠易」二子上加重了聲調。
胡郢瞬間抬頭,看見薛凌有齜牙咧嘴做著口型,重複的是「屠易」無疑,當即手腳並用爬到了牢門前。薛凌看得人過來,略鬆了口氣,笑著鬆手,往後退了一步。
近處觀其面色,好似胡郢這小日子過的並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那般不堪,至少不是饑寒之態,可見牢里無人為難於他,當然也有可能臉色紅潤是他瞬間怒髮衝冠所致。
石亓究竟如何從安城沒了,這事兒他是真他媽的不知道。但是羯族的狗東西是在屠易被擒的第二天沒的,就是那個拿著假金牌到安城晃蕩的所謂屠大人。
你說這人和這破事兒毫無關係,那傻子都不會信。當初他就跟沈元州說將人送回來嚴刑拷打,定能問出究竟,問不出來好歹也有人背鍋。
現在好,沈元州將人擄走了再沒見過,自己背鍋不算,還落了個有苦難言。邊關千萬里,本也沒幾人知道屠易進了安城。自己又為著那張牌子,對人說是舊友,十張嘴也扯不清了。
他這段時間不定咒了多少回申屠易,猛聽得薛凌說是舊友,胡郢狠狠在牢閘上拍了一掌,惡聲道:「你跟那狗東西是一夥兒,是你擄走了羯人小王爺?」
還沒等薛凌回話,他立馬高聲衝著外頭喊:「來人啊,來人啊,來人啊……」
當然誰也沒來,天牢里喊「來人」的啥時候停過啊。喊一聲來一人還了得?雖說這胡大人特殊了點吧,那也沒特殊到吆五喝六的地步吧。
倒是薛凌嚇了一跳,忙道:「胡大人胡攪蠻纏,我可就走了。原想救你一命,未料得你……」
她換了個倨傲臉色,輕嗤道:「不識抬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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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1章 庭前月
胡郢自是不信這看著多不過弱冠的小子能救得自己性命,但聽得薛凌如此說,還是恨恨停了叫喊,低聲兇惡道:「你休想騙我,你跟那姓屠的狗賊是不是一夥的,他去哪了,是不是你們放走了羯族小王爺?」
他問的飛快,薛凌本想插話,硬是沒找到空檔,好歹等人停了,才道:「你也不知道屠易去哪了?」
胡郢上下打量了薛凌幾眼,估摸著她這句不是假話,才緩緩道:」你他娘的少給我裝蒜,我怎麼知道他去哪了。
你們究竟是誰,和羯族小王爺有何關係,趕緊說個明明白白,不然我頃刻喚人來將你拿下。大獄裡頭七十二道手段嘗遍,到了還是要招。」
七十二道手段沒見著,倒見得你身上還是細皮嫩肉一身膘,薛凌有心諷刺一句,卻又覺得跟個將死之人計較無甚意思。只翻了個白眼道:」胡大人,本來旁人說你是個蠢貨,我進來是自找麻煩,我還不信。
現兒個可是領悟到了,若我知道屠易去哪了,犯得著大費周章進來找你?你摸摸腦門子想想,當初最後一面見著屠易是在哪,他離去時又有什麼異常。快些與我一一說來,人找到了,你我日子都好過。」
胡郢還在遲疑,薛凌又道:」你是真蠢啊,不想想普通人能拿著那塊牌子?他就是幫人辦事掙個前程,孰料一去人就再沒回來。
時間緊迫,胡大人且給句痛快話,他當初是不是被沈元州帶走的?今日得了您的恩惠,我家主人必會報答於你。」
「你……你既然都知道……」,胡郢眼神斜著往走道外看,似乎更傾向於喊個人來。
」我家主人什麼都知道,苦於沒個確鑿證據而已。你只管回答我是與不是,為自己多求一線生機有什麼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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